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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警官和那個中年人交換了一下眼色,那中年人踏前一步,道:「你不願在這裡搜身,就帶上手銬,否則,我們不能放心!」
我一聽得他這樣說法,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,出乎我的意料之外!
我連忙道:「我是衛斯理,我相信各位對我,有什麼誤會了!」
程警官冷冷地道:「我們早知你是什麼人,也知道你在警局中有很多熟人,但是法律卻是不能徇私的,你不願帶上手銬也不行!」我道:「我當然知道法律不能徇私,但是我希望知道犯了什麼法?」那中年人聳了聳肩,道:「到警局再說吧,在這裡是說不明白。」
我覺得無可奈何,道:「上警署不成問題,但是在我未正式受拘捕之前,我絕對拒絕帶上手銬!」程警官和中年人,又交換了一下眼色,才點點頭,道:「好!」片刻之間,我簡直成了「大人物」,前呼後擁,將我挾在當中,向警署而去。到了警署,原班人馬,又將我押進一間光線十分明亮的房間中。程警官和那中年人坐了下來,道:「仔細搜身!」我張開雙臂,任由兩個便衣人員,仔細為我檢查。可是經過了半個小時之久,卻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發現。程警官霍地站起來,道:「將你的衣服脫下來!」我本來想抗議,但是為了本身的清白起見,我還是照他們的話做了。
我首先將西裝上裝,脫了下來,交給了程警官,他立即交給了那中年人。
那中年人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,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,「嗤」地一聲,撕破了我上裝的夾裡。
夾裡一被撕破,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!
只見,在夾裡之中,跌出了十來包一寸見方,扁平細小紙包來,而程警官立即解開了一句,紙包中是白色的粉末!
他將這一句白色的粉末,送到了我的鼻子面前,道:「現在,你知道為什麼被捕了吧?」
那中年人道:「通知線人,線報正確,可以領獎。想不到一直緝而不獲的毒販,原來是你!」
這時候,我實是百口莫辯!
我當然已經知道了那些白粉的來源,一定是那個婦人,以極其巧妙的手法,劃破了我的上裝夾裡,放了進去的。
而我卻相信她,並不是受了白老大的兒子所指使的!今晚的這個觔斗,實在栽得不能再大了!室中的燈光,在片刻間,便集中在我一個人的身上,光線強得使人眼睛生疼。
而在我頭昏腦脹,不知不覺間,我已被推停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,程警官的聲音,顯得十分嚴厲,喝道:「來家是誰,小拆家又是誰,快說!」我吸了一口氣,竭力使自己的聲音,顯得平靜,道:「我被人誣害了,請允許我和律師聯絡。」
程警官的聲音,仍是那麼嚴厲,道:「你遲早要說的,如今人贓並獲了,你還有什麼話要說?」我仍是保持平靜,道:「那麼,至少讓我和陳警官通一個電話,你們應該相信,我絕不會是毒販。」
程警官的聲音硬得像鐵,道:「我們相信證據!」
我固然竭力鎮定心神,可是我感到全身已在出汗,白老大的兒子所使的手段,不但卑鄙,而且毒辣!我如今這樣的情形,如果被解上法庭的話,一定要判入獄好幾年,不要說八月十六晚上,趕到湯姆生道二十五號去了!我又道:「你們必須聽我說,先別向我,發出問題。」
程警官道:「好,你說吧。」
我道:「先給我一支煙。」程警官將煙遞了給我,我連吸了幾口,道:「在警方,即使在國際警方,我也有極其良好的紀錄。」
程警官道:「我們知道,在今晚上,我們接到線報之際,已經詳細地研究過你的一切了,我們甚至還和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,威爾遜先生聯絡過。」
我急急地道:「他怎麼說?」程警官道:「威爾遜先生說,你是一個非常能幹的人,但是和警方,卻常常持不合作態度,你可以為警方立下大功,也可以做出極大的罪行來!」我的心冷了一半,道:「那並不等於說,我竟是白粉的大拆家!」程警官道:「可是在你身上搜出來的那些證據,你又怎麼解釋呢?」我心中迅速地在轉念,我當然可以解釋,但是一解釋的話,卻不免要將全部事實的經過,都說了出來,這是我最不願意的。而且,事情說出來之後,能不能獲得對方的相信,也是根本不能預知的事,所以我決定不說,但是不說的話,又如何能洗脫我的罪名呢?
我想了片刻,才道:「你們難道就在這裡審訊。」
程警官道:「我們知道你神通廣大,上峰指示,一切在錄到了口供之後再說!」
我聽了之後,不禁更是暗暗叫苦。
本來,我想如果他們將我解往城市去,那麼我或許在茫茫大海之中,還有脫身的機會我知道,我如果要及時參加那次集會,除了以非法的手段,先逃了出去,等事情澄清之後,再作解釋之外,實是沒有第二個辦法可想!但是,身在警局之中,我又有什麼法子,可以逃得出去呢?
程警官的問話,一點也不放鬆,道:「衛斯理,你是一條漢子,既然已經事敗,也就應該痛痛快快地將事情講出來了!」
我一聲不出,程警官忽然問起我毫不相干的問題來,我一一回答了,他問了十幾句,突然又轉到了販毒的事上來,我回答道:「我不知道,我是給人陷害的!」
審訊一直持續了幾個小時,刺眼的燈光,一直照映在我的身上。
我是練過中國武術的人,自然不會感到怎樣辛苦,但是,我精神上的損害,卻是極大,我一定要報這個被人陷害之仇,但是,我是一點也想不出辦法來,我甚至不能洗脫自己的罪名!一直到天亮了,燈光才熄滅掉。
這時候,我才發現,坐在我面前的,有四五個人之多,有兩個人,一望而知,是警方高級人員。程警官站了起來,道:「你令得我們,非常失望,你雖然不肯供出口供,但是法官根據人證物證,一定會判你重罪的。」我吸了一口氣並不出聲。
我自然知道,程警官對我,絕不是虛言恫嚇,即使是最好的律師,也不能令得我無罪。而我如果因為販毒罪而琅鐺入獄的話……唉,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!
我重又被加上了手銬,蒙上了頭,被兩個人帶了出去,走下了石級,又走了段路,才被人扶著上了一個碼頭。我知道警方要將我解到城裡去了。今天,已經是八月十六了,如果不能脫身的話,連日來的計劃,不但完全打亂,以後,我又將如何?白老大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心思很毒的兒子,這確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事!
我這時候,雖然已經是鬥敗了,但是我心中卻還有一點頗堪自慰的地方。那就是,白老大的兒子雖然用盡心機,但就算其餘七幫十八舊的首腦人物,盡皆集齊的話,只怕以於延文當年設計之精巧,缺了秦正器的那一塊鐵片,他也是找不到那筆錢的。
不一會,我已經覺出,我身在快艇之下,當然,我的身邊,仍然有著警方的人員。
我苦笑了一聲,道:「將我頭上的黑布除去好不好,還怕我逃走麼?」
在我的對面.傳來了程警官的聲音,道:「不能,你只有暫時委屈一下!」當然,這時候我要硬來,也未始不可。但是,我一有異動,警方人員,豈會不採取措施。
我考慮再三,決定不妄動,等到了再說。一個多小時後,我上了岸。我雖然看不見眼前的情形,但可以覺得出,幾乎一上岸,便被帶進了一輛汽車中,車子飛快地向前馳去,約莫二十分鐘光景,我又被人,從車中扶了下來。
下了車之後,走了幾分鐘,我便被按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。同時,我頭上的黑布,也被揭了開來。
我那時候的心情,頗有些像古時候的新娘,被新郎揭去面幕的時候,看一看決定自己一生的命運的人是怎樣地一樣,看一看自己是在什麼地方,因為這地方,也可以決定我的一生。
那是一間很寬大的房間,窗子外面,裝著窗,而且窗子的開啟,也要在外面動手。顯然,這是專門「招待」要犯的地方!兩個警方人員,將我留在室中,便退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