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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知道有一種鏡子,一面是透明的,一面是鏡子,白老大一定根據了這種鏡子的原理,作了改良,設計了這樣的一扇門,所以找和宋堅兩人,才一站在門口,他便已發問了。
我向前走了幾步,只見書桌之上,正放著那四片鋼板,白老大正在埋頭細察。
我問道:「白老大,可有什麼結果?」白老大不抬起頭來,道:「衛兄弟,你只睡了一個小時,為什麼不睡了麼?」
我尚未出聲,宋堅便將我的遭遇,講了一遍。白老大望了我半晌,道:「衛兄弟,會不會你是太疲倦了?」
我不禁愕然,道: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白老大搓了搓手,連:「一個人如果太疲倦了,是會產生具有十分真實感的幻覺的。在心理學上,這種幻覺,叫作如實的幻覺。」白老大一面說,一面望定了我。
我漲紅了臉,道:「白老大,如此說來,你是不相信我所說的一切了?」
白老大站了起來,搖了搖頭,道:「我並沒有如此說過,我只是說,你所感到的一切,事實上只不過是幻覺而已。」我伸出手來,道:「白老大,我第一次被人襲擊,還在那人的腿上抓了一下,我指甲上還有鮮血,難道你認為這也是幻覺的麼?」
我說話的語氣,已經顯得十分激動。
白老大在我肩頭上拍了拍,道:「衛兄弟,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!」我幾乎在嚷叫,道:「豈有此理!」白老大道:「既然你不信,我不妨把證據講給你聽,本來,我早已想說了,但是我想你休息一下之後,便會好的,不知你卻越來越嚴重了,需知這種情形,如果發展下去。會成為心理上的自懼症,甚至對住鏡子,也會以為鏡中的是敵人。」
我為著對白老大的尊重,耐著性子,將話聽完,憤然地坐了下來,道:「你仍然未曾說出我指甲上的血跡,是從何而來的。」
白老大將聲音放得十分柔和,道:「衛兄弟,你撩起你自己的右褲腳看看。」我心中充滿了疑惑,將右褲腳捲了起來,一看之下,連我自己也不禁呆了。在我小腿骨上,赫然有著四條抓痕,一看便知那是指甲抓出來的!
我坐在那裡發呆,白老大道:「衛兄弟,我和宋兄弟,在扶起你來時,已經發現了這一點,但是卻沒有和你說知,怕你再受刺激……」
白老大後面的話,我幾乎未曾聽得清楚,因為我腦中響起了「嗡嗡」之聲,混亂到了極點!
我兩次受人偷襲,都幾乎送了性命,難道這一切,全是幻覺?不可能!那是絕不可能的事:但是,我自己小腿上的抓痕,又是從何而來的呢?難道事情真如白老大所說,我是因為發生了幻覺,因而自己在自己小腿上抓了一下,而以為抓傷了敵人?
但是,當時的情形,卻太真實了,真實到令人絕難相信那是幻覺!我腦中亂了好半晌,才抬起頭來,道:「白老大,你甚至於沒有查一查其他人?」白老大道:「衛兄弟,你將我看成何等樣人了?我人人都已查過,但是卻沒有一人腿上是有傷痕的!」宋堅道:「是我和白老大一起進行的,我們兩人的小腿。也可給你一看。」
他一面說,一面就去捲高褲腳,我連忙道:「不用了!不用了!」因為我無論懷疑什麼人,都懷疑不到宋堅和白老大兩人身上。白老大又道:「衛兄弟,你兩次都未曾看清向你襲擊的是什麼人,可見那是幻覺,你需要休息!」
我使勁地搖了搖頭,覺得我身子雖然疲倦,卻頭腦卻十分清醒。白老大固然言之鑿鑿,還用了三國的文字,說了一連串意思使我難以明白的心理學上的名詞,但是我只是不信。我的遭遇會是幻覺。我仔細想了一想道:「好了,白老大。這件事暫且不必說它,那四塊鋼板上,你可能有什麼收穫?」白老大歎了一口氣,道:「如果我能夠在那四塊鋼板上有所收穫的話,我的計劃也行不通了。」我忙道:「白老大,你有什麼計劃?」
白老大道:「衛兄弟,你不該再用腦,而要去休息了!」我固執地道:「不,我並不倦。」白老大忽然歎了一口氣,道:「衛兄弟,我說一句話,不怕得罪你,如果,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就好了!」
我聽得出白老大話中傷感的意味,只得道:「你太看得起我了。」
白老大轉過頭去,過了片刻,才回過頭來,道:「我之所以要將這四塊鋼板,收了起來,乃是考慮到了得那二十一塊鋼板的人,一定也是難以明白於司庫寶藏的地點的,因為於司庫的設計,我相信一定是十分奧秘,如果差上一塊,或則可以明白梗概,但是差了四塊之多,卻也沒有用處,所以,這四塊鋼板……」
他講到此處,宋堅便接口道:「這四塊鋼板,便是一種釣餌,等待魚兒上鉤!」我想了一想。道:「這事怕行不通,人人皆知鋼板在你手中,誰敢來捋虎鬚?」
白老大道:「利之所在,只怕那人,拚命也會來博上一博,那四塊鋼板,我就放在桌面之上,我人則可以假寢片刻,誘人上鉤!」我仍然覺得白老大這個辦法,難以成功。而且,我還覺得,這位奇人中的奇人,在經過了許多年的地底隱居之後,和當年的白老大,和傳說中的白老大相比,已經是不復當年了!
當時,我和宋堅一齊向桌上的四塊鋼板,看了一看,鋼板上的文字。看來了無意思義,全然不能連貫。而且,和寶藏與七幫十八會,也像是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我先告辭,退了出來,循著走廊,不知不覺間,我竟來到了白素的門口。
我在門口站了一會,又細細地將遇擊的經過,想了一遍。在我昏過去之前,幾乎每一個細節,我都可以回憶出來。
我再次地肯定,自己的遭遇絕非幻覺。
我伸手在門口,輕輕地剝啄了幾下,只聽得白素道:「進來。」我緩緩地推開門,走了進去,我才跨進房中,白素陡地從床上坐了起來,面上現出了驚駭莫名的神色!她身上,仍然裡著綁帶,但是面色卻已經不如剛才那麼蒼白了。
我連忙跨前兩步,道:「白小姐,你不要吃驚。」
白素頹然地又臥倒下去,道:「你……你原來沒有脫險,宋大叔騙我!」
我忙道:「宋大叔沒有騙你。如今,我真的脫險了,令尊和七幫十八會兄弟,已和我盡棄前嫌了,白小姐,你聽我說經過!」
白素似信非信的望著我,我大著膽子。在她的床沿,坐了下來,她面上並無憂色,我便將她冒險熄燈之後的一切經過,和她詳細說了一遍,最後問道:「你說我最後的遭遇,是不是幻覺?」
白素越聽我向下說,面上神色,便越是高興,等我講完,她又掙扎著坐了起來,面上現出了兩團紅暈,襯著她略帶憔悴的面容。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美感!
我不由自主,不及等她的答覆,便一欠身,在她的額上輕輕地吻了一下。白素面色,更其嬌紅了,她望了我一眼,低下頭去,半晌不語,無限嬌羞。
好一會,她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。道:「我哥哥走了,只怕以後,爹還要生氣哩!」
我道:「白小姐,你何必多耽心?」白素抬起頭來,道:「爹近來喜歡看佛經,我也覺得他對一些事情的判斷力,和以前大不相同了。」
我並沒有說白老大對事情判斷不對,但是白素絕頂聰明,卻說出了我的心中想說的話。
我忙道:「白小姐,那麼你說,我所遇到的,是真有人要向我襲擊了?」白素秀眉微蹙。思索了好一會兒。……道:「白小姐,我不多來打擾你了!」白素忙道:「你慢慢走,我有東西要給你,你在牆上,按那綠色的鈕。」我不知白素給我什麼東西,依言走到牆上,將那綠色的鈕,按了一按,只見一幅牆,向外移去,露出了一個櫥來。
她又道:「你在第三個抽屜中,將一隻黃色的盒子取來。」我又依言而為,來到了床邊。白素道:「你開門看看,外面可有人。」我打開門來,走廊上靜悄悄地,一個人也沒有。白素這才打開盒子,只見盒子中所放的,乃是一個一寸見方,極其精巧的不鋼盒子。約有半寸厚薄,還連著一條橡皮帶。
她叫我伸過頭去,將橡皮帶箍在我的頭上,而那只方盒子,則安置在喉核之處,道:「這是根據自動表的原理而設計的自動活動攝影機,我相信是世界上最小的活動攝影機了。」
我道:「白小姐,你是說,會有人再來害我?」白素點頭道:「是,這攝影機,一受到較劇烈的震撼,便會自動拍攝,別看它小,它可以紀錄七分鐘內所發生的一切,通過放映機,一切便無所遁形了,即使在黑暗之中,也可以拍攝,因為機內有最精巧的紅外光拍攝設備。」
我撫摸著這具精巧無比的攝影機,道:「這也是令尊的發明麼?」
白素點了點頭,道:「不錯,這種攝影機的發明權,已經賣給了某一個國家的政府,這裡的一切費用,全是我爹的血汗換來的。」我又輕輕地在她額頭,吻了一下,依依不捨地走了出去。回到自己的房中。我躺在床上,閉上眼睛,我當然沒有睡著,因為我要等待敵人。
約莫過了半個小時,便聽得一陣「嘶嘶」的聲音,從門下的那條縫中,傳了過來,我立即悄悄翻起身,循聲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