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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奇偉「嗯」地一聲,又翻動鋼板,過了沒有多久,便聽得他念道:「七幫十八會兄弟之財,由於廷文藏於島上,神明共鑒。」他念到這裡,略停了一停,道:「這是什麼話?」宋堅忍不住道:「快念!」
白奇偉道:「你還想有份麼?」紅紅道:「多一個人想便好一點!」聽她的口氣,像是已經根本不將白奇偉當作是敵人了!只聽得白奇偉念道:「白鳳之眼,朱雀之眼,白虎之眼,青龍之眼,唯我兄弟,得登顛毫,再臨之日,重見陽光。」
白奇偉念完之後,忍不住道:「放他媽的狗屁,這是什麼話?」我嘲笑道:「自己不懂,不要罵人!」白奇偉道:「你懂麼?」
我道:「我也不懂,但是我至少會慢慢去想,不會開口罵人!」白奇偉大喝一聲,道:「閉嘴!」我不再和他理論,將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,翻來覆去地在心中,念了幾遍。
那幾句話實在可以說連文氣都不連貫。而可以連貫的地方,似乎又是廢話,和指示準確的地點,顯得一點關係也沒有,關鍵當然是在前四句,可是前四句,根本代表不了什麼!
我向宋堅望去,只見他也在搖頭,顯然可見,他也不知那是什麼意思!快艇一直在海上飄蕩著,過了好久,我們聽得白奇偉吩咐手下,去檢查燃料的多寡,又吩咐另一人,去發動馬達,那扇小窗上,監視我們的槍管子,也縮了回去。
我立即站了起來,手足用力,掙了幾掙,可是牛筋,堅韌無比,用力掙了幾掙,反倒深深地勒進了肌肉之中,好不疼痛,宋堅向小窗戶中,看了過去,只見白奇偉望定了桌上,那拼成了圓形的二十五塊鋼板,正在以手敲桌,不斷沉吟。
宋堅看了一看,便縮了回來,一俯身,便張口向我的手腕處咬來,我知道他想將牛筋咬斷,心中暗自一喜。
可是,宋堅才一咬上去,卻立即「啊」地一聲叫,向後退了開去,我不禁吃了一驚,忙道:「怎麼啦?」只見宋堅的口唇,片刻之間,便紅腫了起來,我大聲喝道:「白奇偉,牛筋上有什麼花樣?」
白奇偉哈哈大笑,道:「沒有什麼花樣,但如果你想將牛筋咬斷,只怕不免一死!」我道:「如果只是咬了一咬呢?」
白奇偉道:「那只不過痛上一會而已,讓你做不成風流小生,罪過罪過!」
原來他在鄰艙,並不知道吃了虧的是宋堅,還只當是我,所以了這樣來挖苦我的。
我歎了一口氣,不再出聲,宋堅更是滿面怒容,不久,船已開動,在船開動之後的十來分鐘之後,只見躺在地上的宋富,轉動了幾下身子,睜開眼來。
我們向他望去,宋富也向我們望來,一開始,他面上現出了無限的驚訝之色,但片刻之間,便轉為冷漠一笑,道:「好,都落在胡克黨手中了?」
宋堅道:「胡克黨要你這個生物學家做什麼?」
宋富一聲冷笑,道:「老大,你以為我是愧對飛虎幫,才不回來的麼?老實告訴你,我是看見你就討厭,所以才不回來的!你是老大,什麼都是你的,你全有份,我全沒份,呸!」
宋堅面色鐵青,喝道:「你閉不閉嘴?」
宋富「哈哈」大笑起來,道:「好!得很,我一直以為,你當真是出人頭地,樣樣都勝我一籌,但是如今我才知道,我們至少有一件事是平等的,那就是我們一齊被人綁住了手足!」
宋富在大聲叫嚷之際,也顯得他十分激動。
宋堅道:「你去做你的日本人好了,誰來稀你,你又來攪風攪雨做什麼?」宋富四面一看,就在此際,後艙也傳來紅紅的聲音,叫道:「教授!」
宋富道:「你沒事麼?」紅紅道:「我很好,我們不是落在胡克黨的手中,是白老大的兒子,白奇偉的俘虜!」宋富冷笑了幾聲,又以極其狠毒的眼光,向我望了一眼,我也不甘示弱,道:「幸會,好幾次未死在你手中,算是命大。」
宋富從鼻子之中,冷笑了一聲,道:「死在眼前,還逞什麼口舌之雄?」宋堅道:「阿富,你再多說一句,我絕不輕饒你!」宋富又狂笑起來,道:「白奇偉這小子,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得了二十五塊鋼板,自以為是,一定向泰肖爾島去,連他在內,我們全是胡克黨的消遣品!你還要怎樣對我?」
我聽了宋富的話,又想起「死得快是福」這句話來,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!宋堅的面色,也為之一變,只聽得一陣腳步聲,白奇偉已走了過來,道:「你放什麼屁?」
宋富連望都不向他望一眼,道:「臭小子,你乳臭未乾,憑什麼資格,來和我說話?」白奇偉立時大怒,一聲怒哼,抬腳向宋富便踢!
我倒也不忍宋富吃了眼前虧,剛要出聲時,卻見宋富,整個人向上彈起,反向白奇偉那一腳,迎了上去!宋富那突如其來的一躍,令得白奇偉也為之一怔,出腳不免慢了一慢,只聽得白奇偉的兩個手下,在鄰艙大聲呼喝,但這時候,他們卻沒有法子開槍射擊!
因為宋富躍了起來之後,猛地一撞,已經將白奇偉壓在他的身下,如果射擊的話,白奇偉也絕對不能避免受傷!我一見有機可趁,立即身形一挺,也向上躍了起來,以膝蓋向白奇偉的頭部,跪了下去,重重地撞了一下,就像是自由式摔角,要努力打倒對方時所用的手段一樣,白奇偉悶哼了一聲,幾乎昏了過去。
宋堅唯恐我將白奇偉打成了重傷,忙道:「行了!行了!」我又躍了起來,宋富的身子,壓在白奇偉身上,不肯移開。
白奇偉好一會,才大聲叫了起來,紅紅和他的手下,早已來到了我們的艙中,我立即道:「紅紅,快將他們的武器繳了!」
那兩個人因為白奇偉被宋富壓住,無可奈何,只得聽憑紅紅,將手提機槍,繳了過去,紅紅提著一柄,又掛一柄在肩上,居然威風凜凜。我嘻嘻一笑,道:「白兄,如今又怎樣?」
白奇偉面色鐵青,一聲不出,宋富喝道:「還不將我們,解了開來?」白奇偉拚命在掙扎,想將宋富掀翻。但宋富在柔道上,分明有著極高的造詣,他雖然手足被縛,但是他壓在白奇偉身上的姿勢,卻是一式十分優美的「十字扣壓」,令得白奇偉無論怎樣掙扎,都沒有辦法掙扎得脫。
白奇偉的兩個手下,走了過來,將我們手足的牛筋,都解了開來,我和宋堅,都不約而同,拔了白老大給我們的特製手槍在手,宋堅喝道:「富弟,你起來。」宋富「哼」地一聲,道:「你又神氣什麼?不是我,你們能脫身麼?」
宋堅呆了一呆,才道:「不錯,若不是你,我們都不能脫身,這次是你的功勞。」宋富冷冷地道:「既是我的功勞,你為什麼又來發號施令?」
宋堅像是竭力地忍著怒火,道:「那你準備怎麼樣?」宋富一聲冷笑,身子一彈,便一躍而起,道:「不準備怎麼樣!」
我在一旁,看得出宋富口中,雖然如此說法,但事實上,他心中一定另在打著主意。
宋富一躍了起來,白奇偉也翻身站起,看他的情形,像是要向宋富撲了過去,但是他向我們看了一眼,卻又不敢發作。
我向宋堅望了一眼,道:「宋大哥,你該說話了!」宋堅沉聲道:「不錯,我是有話要說,如今,我們大家。必須化敵為友!」
宋富抬頭,望著艙頂上的那一排彈孔,一聲不出,白奇偉發出了一聲冷笑。
宋堅繼續道:「事實上,我們都是自己人,如今,胡克黨蟠踞島上,若是我們自己人再勾心鬥角,如何能達到目的?」
宋富道:「不錯,有理之極!」他話雖是如此說法,但語氣之中,卻是大有揶揄之意,宋堅瞪了一眼,卻也沒有法子發作。
我向白奇偉走了過去,道:「白兄,你的意思怎麼樣?」白奇偉轉過身去,道:「我的意思,還是騎驢看唱本,走著瞧!」
我看得出,宋富和白奇偉兩人,都沒有化戾氣為祥和之意,若是勉強要他們在一起,在他們如今,在劣勢的情形之下,他們自然不敢怎樣,可是他們一有機會,一定蠢動,實是防不勝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