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9
我沉聲道:「五郎,你是不能離開彌子的,彌子對你來說,比一切都重要!」我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,雙眼直視著他,同時,我所用的聲調,也十分低沉。五郎立即重覆我的話,道:「彌子比一切都重要。」
老實說,我對於催眠術,並沒有甚麼了不得的心得。但這時,五郎的精神狀態,顯然已處於一種十分激動,任人擺佈的情形之下,我修養並不高的催眠術,在他的身上,也立即起了作用!
我心中大喜,又道:「她比一切都重要,比三菱三井財團還重要。」五郎一面流著淚,一面重覆著我所說的話。我又道:「你要用一切辦法,離開這裡去見她!」五郎立即道:「是。」
我又道:「那魚囊,你是知道操縱方法的,為甚麼你不利用它去見彌子?你已經不愛彌子了?」五郎歇斯的裡地叫了起來,道:「不!不!我愛她!」
我唯恐他的叫聲,被外面的人聽到,忙道:「低聲!那你就應該去找她,我是久繁,你最好的朋友,我願意和你一起走,魚囊是你掌管的,你可以順利地離開,七小時之後,你便能見到彌子了,你知道了麼?」
五郎止住了哭聲,道:「知道了。」
我又加強心理上的堅定,道:「你必須這樣做,只有得到了彌子,你今後才幸福!」他點了點頭,表示同意。我道:「事不宜遲,我們該走了。」
他向門口走去,開始幾步,步法十分踉蹌,但是到了將門打開之後,他的步法,已經十分堅定了,我跟在他的後面,一直到了升降機旁。
五郎按了鈴,等升降機的門打開之後,接我班的那人,以奇怪的眼光望著我們,五郎道:「頂層!」
升降機向上升去,我縮在升降機的一角,只見五郎的胸脯起伏,顯見他心中十分緊張。一個人在接受催眠的狀態下,去進行平時他所不敢進行的事,心情的確會激動的,也就是說,到目前為止,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。如果我只能就此離開這裡的話,那麼一切都進行得太順利了!
不一會,升降機便停了下來,我和五郎跨出了升降機,不一句,他已停在一扇圓形的鋼門之前。
在那扇門之旁,有一個刻著數字的刻度盤,五郎轉動著那刻度盤,我注意他轉動的次數,發現那是一個七組三位數字組成,共達二十一個數字之多的密碼。也就是說,如果不是知道這個密碼的人,即使活上一千年,也是無法打得開那扇門的。
五郎當然是熟悉那號碼的,但是他也足化了近三分體的時間!
在那三分鐘中,我的心跳聲,甚至比五郎轟動刻度盤時所發出來的「格格」聲更響。
因為那是最緊張的一剎那,只要有人看見,我和五郎全都完了,而我也永遠不能再找一個這樣逃走的機會了。也就是說,我將永遠和可愛的世界隔絕了!
好不容易,像過了整整十年一樣,才聽得「卡」地一聲,五郎停了手,我和他一齊推開了那扇圓門。
圓門之內,一片漆黑,只見五郎伸手,在牆上摸索了一會。電燈便著了。
我看到在我們的前面,有一條寬可三尺的傳動帶,當五郎按動了一個鈕掣之後,那條傳動帶向前移動起來,五郎拉著我,站了上去,我們兩人便一齊向前移去。我四面看看,全是一些我叫不出名字來的儀器和工具,那裡顯然是一個工作室。
我心中的緊張仍然絲毫未懈,在傳動帶上,約莫又過了三分鐘,我們便在另一間工作室中了。
那間工作室的一幅牆上,有著五個徑可兩尺的大圓洞,也不知是通向何處的。而在地上的三個木架上,則放著三件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東西。
那東西,長約兩公尺,形狀像一條被齊中剖開的大魚,但是那「魚皮」卻有五公分厚,我伸手去摸了一摸,好像是橡皮,但是卻柔軟得像棉花一樣,那顯然不是橡皮,而是一種新的聚氯乙稀的合成物,是陸地上所沒有的一種新東西。
在「魚皮」裡面,像是一個十分舒服的軟墊,按照人的曲線而造的,人可以十分舒服地睡在裡面,而我可以看得懂的,是一個氧氣面罩,還有許多儀器,我卻完全不懂。
五郎仍然被催眠的狀態之中,他站在那三具物事面前,道:「久繁,這就是可以使我們離開這裡的『魚囊』了!」他一面說,一面爬進了那東西之中,只聽得十分輕微的「拍」地一聲過處,那東西便合了起來,十足像一條大魚。
這時候,我已經知道這具所謂「魚囊」,實際上就是一艘性能極佳,極其輕巧的單人小潛艇「我心中的高興,實是無以復加。
我從魚體頭部的透明部份望進去,只見五郎正舒服地睡在「魚囊」中。
我拍了拍「魚囊」,道:「五郎,你出來。」
「魚垂」又從中分了開來,五郎翻身坐起,道:「這魚囊的動力,是最新的一種固體燃料,從硼砂中提煉出來的。任何人均可以十分簡單地操縱它。」
我忙道:「你盡快地教一教我。」
五郎以十分明簡的語言,告訴了我幾個按鈕的用途,又向牆壁的幾個大洞指了一指,道:「只要推進這五個大洞中的任何一個,按動魚囊的機鈕,就可以像魚雷一樣地射出去的了!」
我沉聲道:「他們不會發覺的麼?」
的郎道:「當然會,但是這魚囊是最新的設計,速度最快,當他們發覺的時候,已總沒有甚麼東西可以追得上我們了。」
我又四面看了一眼,道:「如今我們在這裡,難道不會被人發覺麼?」
五郎道:「我想他們想不到在下班的時間,我還會到這裡來,所以沒有注視我,當然,我們仍可能為他們發現的,只要監視室的人,忽然心血來潮,按動其中的一個鈕掣的話!」
我一聽,不禁更其緊張起來,道:「那麼我們——」
我本來想說的是「我們快走吧。」但是我話才說了一半,便突然停住了口。
五郎本是在被我催眠的情形之下,他的一切思惟活動,均是根據我的暗示在進行著的,我突然地停了口,他便以充滿著猶豫的眼光,望定了我。
我心中猛地想起了一件事,所以才使我的話,講到一半,便不由自主地停了口。
但是,我所想起的那件事,對我和五郎來說,都帶有極度的危險性,因此令得我心中猶豫不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