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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連忙不顧一切,向前掠去,但是「格格格格」一陣響處,一排機槍子彈,自天而降,順著我掠出的方向,竟達十尺之長,子彈激起的塵土比人還高!
  我知道我是沒有辦法逃得過去的了。我只站定了身子,只見四個自天而降,手持手提機槍的男子,首先落地,將我圍住。
  我發現他們身上的降落傘,並不需要棄去,而且是發出「嗤嗤」之聲,自動縮小,縮進了背囊之中。
  我本來還在僥倖希望,正好是警力在捉私梟,而我不巧遇上。但是我一見那自動可以縮小的降落傘,便知道他們來自何方的了。
  因為那種在降落之後,可以自動縮小的降落傘,正是幾個大國的國防部,出了鉅額獎金在徵求科學家發明的東西。那幾個人已經在使用這種降落傘,毫無疑問,他們一定是野心集團的人了。
  我吸了一口氣,站立不動,而在這時候,快艇也已趕到,又有四個人,飛步向我奔來,我看到,奔在最前面的一個,長髮披散,就像是一頭最兇惡的雌豹一樣,不是別人,正是莎芭!
  轉眼之間,莎芭和那三人,也到了我的跟前。
  在莎芭美麗之極的臉容之上,現出了一個極其得意,極其殘酷的微笑,她挺了挺本來已是十分高聳的胸脯,道:「衛斯理,你白費心機了!」
  我苦笑了一下,道:「是麼?」
  在那樣的情形下,我除了那兩個字以外,實在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。
  莎芭格格她笑了起來,露出了她整齊而又潔白的牙齒,那是十分迷人美麗的牙齒,但那時,我卻覺得和嚙人鯊的牙齒一樣。
  她笑了片刻,道:「總部的長距離跟蹤雷達,可以跟蹤蘇聯和美國的人造衛星!衛斯理,即使你逃到北極海下,一樣會被我們的人攔截到的,但是我喜歡你落在我的手中,你知道嗎?」
  我看到莎芭的美麗,和她的反常心理,恰好成正比,都到了極點。
  只聽得她身邊的一個人道:「莎芭,總部命令,就地將他解決,又將魚囊作沉的!」
  我一聽得那人如此說法,心頭不禁狂跳起來!
  但是莎芭卻斜著眼睛望著我,道:「你們先將魚囊毀去了再說,這個人,我要慢慢地處置他。」那人道:「這……和命令有違!」
  沙芭反手一個巴掌,打得那人後退了一步,道:「一切由我負責!」
  那人撫著臉,一聲不出,退了回去,道:「是!是!」他和其餘兩人,一齊返到了岸邊,莎芭和四個自天而降的人,則仍然將我圍住。
  我心中在急速地想著脫身之法。
  雖然我身具過人之能,在中國武術上,有著相當高深的造諧,但是要在四柄機槍的指嚇下求生,倒也不是容易的事。
  莎芭不住地望著我冷笑,我不去看她,只見那三人,駛著一艘小艇,離岸十來碼,停了下來,一個人躍下海去,不一會,那人又浮了上來,攀上了快艇,快艇又向外駛去。
  不到兩分鐘,海面之上,冒起了一股水柱,那股水柱,又迅速消失。幾乎沒有聲音,那一具「魚襄」,便已經被消滅了。
  同時,我看到一艘遊艇,正駛了過來。等那艘遊艇泊岸之後,莎芭才開口道:「上遊艇去!」
  我知道莎芭正在實行她的諾言,她要對我折磨個夠,然後才執行總部的命令,將我殺死!我在向海邊走去之際,沉聲道:「我要和甘木先生通話。」
  莎芭回頭,同我作美麗的一笑,道:「我不知道什麼甘木先生,你也不必再存什麼幻想了。」我知道這野心集團對我利用,已經完畢,而且,認為我是危險人物,下定決心,要將我除去了!
  我的心中,不禁泛起了一股寒意。
  如今,我的處境,看來雖然比在海底建築物時好更多,但實際上卻是更其危險!因為,當我在那海底建築物中的時候,野心集團要利用我,他們至多不令我離開,卻不會害我的性命。
  然而如今的情形不同了,野心集團所在各地的爪牙,全是窮凶極惡的人,要暗殺一個人,而又不留不若何痕跡,那是家常便飯。
  而且我相信,如果不是莎芭想要先折磨我一番的話,我現在,早已陳屍海灘了!
  我殫智竭力地思索著,終於,在我和莎芭先後踏上跳板的時候,我冷冷地道:「小姐,你不必神氣,我相信你絕未有到過總部的榮譽。」莎芭狠狠地道:「我會有的。」
  我「哈哈」一笑,道:「如果你知道你們的最高首腦和我曾經講過一些什麼的話,你就不會有那樣的自信了!」
  這時候,我和她已一起跨上了遊艇的甲板,莎芭來到了我的面前,揚起手,就向我面上摑來,一伸手,便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  但是,我才一握住她的手腕,腰際便有硬物,頂了上來,一個人道:「放手!」
  手提機槍的槍彈,如果在那麼貼近的距離,射進我的身中,我可能不會再像是一個人了。所以我不得不放開了莎芭。
  莎芭不敢再來摑我,後退了兩步。那個以槍管抵住我腰際的人又道:「莎芭,總部說得非常明白,這人是危險分子,絕不可留!」
  莎芭道:「我也說得十分明白,在這裡,由我作主!」我看到了幾個大漢面上不以為然的神色。但是,莎芭立即發出了一個媚惑的微笑來,道:「你們不會反對的,是麼?」
  那幾個大漢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,並不出聲。莎芭的美麗,征服了他們,使他們大著瞻子一起違反上峰的命令。
  這時我是有利的,因為我至少有了可供利用的時間。莎芭得意地笑了起來,道:「先將他押到黑艙中去!」那幾個人答應了一聲,向我喝道:「走!」
  我不知道所謂「黑艙」是什麼意思,但是在機槍的指嚇下,即使那是地獄的代名詞,我也只好去。我躬身走進了船艙。只見一個大漢,搶先一步,拉開了掛在艙壁上的一幅油畫,露出了一道暗門來。他用槍口,頂開了那道暗門,喝道:「進去!」
  我慢吞吞地跨了進去,我才一跨進,「砰」地一聲,那扇暗門已經關上,眼前一片漆黑,閉上了眼睛片刻,再睜了開來。
  從一道隙縫之上,有一點點光線,通了進來。那是一個十分潮濕,四英尺見方的一個「籠子」。我看到底下是木板,便立即在我的皮帶中,抽出了一柄四十長短,極其鋒利的小刀來。
《妖火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