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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而那中年婦女在通風報信之後,想要那些人將她帶走,結果不問可知,她吃到了一顆子彈!
  我心中暗歎了一下,不斷地流淚,實在使我受不住,我站起身來,便向外衝去。
  我衝到了院子中,又見另一個人,跌跌撞撞,向外衝來,那是納爾遜先生了,我連忙走過去將他扶住。他和我一樣,雙目紅腫,流淚不已。
  但我卻比他幸運,因為他左肩上中了一槍,手正按在傷口上,鮮血從指縫中流出來。
  我扶著他,來到了院子中,我們四面一看,立即看到那日本中年婦女的屍體。納爾遜先生望著屍體,向我苦笑一下,道:「都走了。」
  我道:「都走了,我相信他們,也有幾個人受傷。」納爾遜先生道:「可是那只箱子,還是給他們帶走了,他們退得那樣有秩序,倒出於我的意料之外。」
  我道:「那先別去管它了,你受了傷,我去通知救傷車。」
  納爾遜先生道:「將我送到醫院之後,你自己小心些,照我看來,事情永遠比我想像之中的,要複雜得多。」
  我聳肩道:「我有興趣的,只是海文·方的事。」
  納爾遜先生道:「所發生的事情,都是有聯繫。」我不服道:「何以見得?」
  納爾遜先生道:「唉,如今似乎不是辯論的好時候,快去找救傷車吧!」
  我將納爾遜先生,扶到了另一間屋子中,令他坐了下來,我打了電話,不用多久,救傷車便到了,納爾遜先生不要我跟上救傷車,卻令我在後門的小巷中,向外面走去。
  我一路只揀冷僻的小巷走,回到了旅館中,才鬆了口氣。
  因為如今,我已失去了那只箱子,某國大使館卻不是好吃的果子!
  我剛定下神來,便有電話鈴聲,響了起來。
  我想那可能是納爾遜先生從醫院中打來給我的,所以立即執起了聽筒,怎知,對方的聲音,十分低沉,首先「哈」地一聲,道:「雖然給你走脫了,但是你的來歷,我們已查明了!」
  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,的確令我呆了一呆。
  但是我認得出,那是某國大使的聲音。我吃了一驚,道:「你打錯電話了,先生。」某國大使「哈哈」地笑了起來,他雖然在笑,然而卻可以聽得出,他的心中,十分焦慮。
  只聽得他道:「我認為你還是不要再玩花樣的好,衛斯理先生!」
  他將最後那一個稱呼,用特別沉重的語調說出,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,只得道:「那你緊張些什麼,我認為你不應該和我通電話。」
  大使道:「我們看不到你在工作。」
  我實在忍不住,用他們國家的粗語,罵了一句,道:「時間還沒有到,你心急什麼;他媽的你們若是有本事,不妨自己去辦。」
  大使倒也可以稱得上老奸巨猾四字,他並不發怒,只是陰笑幾聲,道:「你別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!」我不再理他,「砰」地一聲,掛了電話。
  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。一直到如今為止,我至少已得罪了三方面的人馬,而除了某國使館之外,那個擅柔道的日本老者,以及搶了大箱子的歹徒,是何方神聖,我都不得而知。
  我如今雖然在旅館之中,但是我的安全,是一點保障也沒有的。
  我已經失去了那隻大箱子,若是到了時候,交不出去的話,我怎能躲避某國使館的特工人員?
  我一向自負機智,但這時卻有了即使天涯海角,也難免惡運之感?我不禁十分後悔某國使館之行。因為當時,我以為方天是在某國大使館中,如今才知道原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。
  雖然納爾遜先生一再說那大箱子和方天有關,但是我卻相信,兩者之間,並無關連。我在旅店的房間之中,來回踱了好久,才想出一個暫時可以躲避的地方來。
  我如果不能在和某國大使約定的時間之前,將那隻大箱子找回。那麼,我唯一的辦法,便是藏匿起來。而藏到醫院去,不失是一個好辦法。而且,在醫院中,我還可以和納爾遜先生一齊,商議對策。
  我主意一定,立即開始化裝,足足化了大半小時。我已變成了一個清潔工人了。我將房門打開了一道縫,向外看去。
  只見走廊的兩端,都有行跡可疑的人,他們相互之間,還都在使著眼色。顯然,對我的監視,十分嚴厲。但是我卻並不在乎,因為我已經過了精密的化裝。
  我將門打開,背退著走了出來。雖然我是背退著走了出來,但是我仍然可以覺得到,不少人的眼光集中在我的身上,我裝著一點也不知道,反向門內鞠躬如也,道:「浴室的暖水管,不會再出毛病了,先生只管放心使用。」
  屋子中本來只有我一個人,我一出來房中間當然已經沒有人了,我對著空房間講話,自然是為了要使監視我的人,認為衛斯理還在屋中,出來的只不過是個清潔修理工人而已。
  這是一種十分簡單的策略,但是卻往往可以收到奇異的效果。
  我話一講完,立刻帶上了門,轉過身來.向走廊的一端走去,同時,取出一枝煙來,叼在唇邊,向一個監視著我的人走去,道:「先生,對不起,借個火。」
  那傢伙的眼睛仍然盯在我的房門上,心不在焉地取出了一隻打火機給我。
  我向監視我的人「借火」,是不過自己向自己表示化裝術的成功而已,是並沒有別的用意在內的。可是,當我一將那只打火機接到手中來時,我心中不禁為之猛地震了一震!
  那只打火機的牌子式樣,全部十分普通,本來不足以引起我的驚異的。可是,在打火機身上,那用來鐫刻名字的地方,卻刻著一個類似幾瓣花瓣所組成的圓徽。
  令得我吃驚的,就是這個圓徽。
  因為我認得出,那是在日本一個勢力十分大,而且組織十分神秘莫惻的黑社會的標誌。那傢伙將這種標誌刻在他的打火機上,那麼,他一定是那個黑社會組織中的一員了。
《藍血人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