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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天道:「自然知道,如果一個研究近代中國戰爭史的人和我詳談,我相信他一定會發現他所研究的全是一些虛假的記載。」
我對他的話,感到了極大的興趣,道:「你能舉個例麼?」
方天笑道:「你們的歷史學家,對於太平天國名將,翼王石達開的下落,便語焉不詳,但石達開臨死之際,卻是握著我的手,講出了他最後的遺言的。」
我心中在叫道:「瘋子,你這顛人。」然而我卻不得不問道:「石達開,他……向你說了什麼?」方天道:「他說,那是一場夢,夢做完,就醒了,他說,許多人都做了一場夢。他又說,他是怎樣進入那一場夢的都不知道,一切都太不可測了……我相信他這樣說,另有用意,可是我卻並沒有深究,一場夢,這種形容詞,不是很特別麼?」
我吞了一口口水道:「那是在什麼地方?」
方天道:「在四川油江口的一座廟中。」
我呆了半晌,道:「你能將你在地球上那麼多年的所見所聞,全都講給我聽聽麼?」
方天道:「要講只怕沒有時間了,我一直記載著地球所發生的事,準備回去時,向我的星球上的人民發表的,我可以留給你一本副本。但是我用的卻是我們的文字……那是一種很簡易易懂的文字,我相信你在極短的時間中,就可以看懂的。」
我連忙道:「好,我十分謝謝你。」
方天道:「在我離開地球之前,我一定連同我們文字的構成,學習的方法,一齊寄給你,還有海水化黃金的那種觸媒劑的化學合成法,我也一齊給你,作為我一個小小的禮物。」
我笑了笑,道:「那倒不必了,一個人黃金太多了,結果黃金便成了他的棺材和墳墓,這是屢見不鮮的事情了。」
方天沒有再表示什麼,又繼續向前走去,過了一會,才道:「你真的不講給人聽?」我道:「自然是,你大可不必耽心。」
方天歎了一口氣,道:「我耽心了二十年了!」
我糾正他,道:「在這裡,你該說一百八十年了……」我望著他,道:「你可知道,木村信工程師曾向我說及他的理論,想不到他是正確的,他說你雖然在地球上,但仍以土星的時間而生活著。」
方天面色一變,道:「這……這是什麼意思,他……他也知道我麼?」
我忙解釋道:「不是,他只不過是解釋這一種時間的觀念而已。」
方天皺起了眉頭,道:「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?」
我道:「就是我們去要他剖開那金屬箱子的人。」
方天道:「不,不要他幫忙,我生命所繫的太陽系導向儀不能給他看到。要知道那儀器許多部份,都不是地球上所能製造的。」
我笑道:「你根本沒有法子懷疑木村信的,因為井上次雄就是將這具導向儀交給他,而放入那硬金屬箱子中的。」
方天聽了我的話,突然一呆。
我本來是和他一齊,在急步向前走去的,他突然一停,我便向前多衝出了兩步。
等我轉過身來之際,方天仍然站著不動,雙眉緊鎖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我走到了他的身邊,道:「你怎麼了?你怎麼了?」
可是方天卻並不回答我,而他的面色,則在漸漸發青,我感到事情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,伸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。
可是,他卻不等我開口,便一反手,將我的手緊緊的抓住。他抓得我如此之緊,像是一個在大海波濤翻滾中,將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生圈一樣,我連忙道:「什麼事?」
他講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。
我跺著腳道:「喂,你別講土星話好麼?」
方天喘著氣,道:「木村信在哪裡?快,我們快去見他。」我道:「他的工廠是開夜工的,我們現在去,就可以見到他的。」
方天鬆開了我的手,急得團團亂轉,道:「快!快!可有什麼法子麼?」
我心知他突然之際,焦急成這副模樣,一定是有道理的,我問他道:「究竟是為了什麼?」方天卻又重覆地講了兩遍我聽不懂的那句話。
我氣起來,幾乎想打他兩巴掌,但他卻急得面色發青得近乎藍色了。
我搖了搖頭,道:「你要快些到他的工廠去麼?」方天連忙道:「是!是!」
老實說,如果我不是聽到有一陣摩托車聲,向我們所在的方向駛來的話,我也想不到有什麼主意,可以立即趕到木村信的工廠去的。
那一陣摩托車聲,一聽便知道是一輛品質低劣的摩托車,而在開足了馬力行駛,那一定是一個阿飛在騎著車子。
各地的阿飛都是差不多的,他們不學無術,自然不會有錢買好車子,於是就只好騎著劣等車子,放屁似地招搖,還自以為榮。
我閃身站在馬路中心,這條公園旁邊的路,十分僻靜,並沒有行人,我才一站在路中,摩托車車頭的燈光,便已向前射了過來。方天吃驚地叫道:「你想作什麼?」我也叫道:「用這輛車子到木村信的工廠去!」
我才講了一句話,那輛摩托車已疾衝到了我面前的不遠處,顯然絕無停車之意。
我的估計沒有錯,車上是一個奇裝異服的阿飛,但在尾座上還有一個,一共是兩個。我在車子向我疾衝而來之際,向旁一閃。
接著,那輛摩托車便已在我的身旁擦過,我雙臂一振,一齊向前抓出,已將那兩個阿飛抓了起來,那輛車子還在向前衝去,我急叫道:「快扶住車子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