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
我狠狠地回答他:「我也會記得你剛才那句話的。」
我話一講完,便轉身向外走去,有幾個警官,顯然表示不服,還想攔路,但是在傑克中校的阻止之下,他們都沒有甚麼動作。
我憋了一肚子氣,出了直升機場,又走了一段路,才喚到了一輛的士,回到家中,倒頭便睡。
一覺睡醒,已是下午時分了。
我這才開始思索,那黃銅箱子中的神秘物體,究竟給王彥放到甚麼地方去了。照我的料想,當晚,王彥一定只帶著那物體去找羅蒙諾教授的。
那麼,這神秘的,能使人體的肌肉組織變為透明的物體,極有可能是在羅教授的住宅之中了。
羅教授已經到埃及去了,勃拉克已經為警方注意,那麼,這神秘物體有沒有變換了地方呢?我想了片刻,覺得還是應該再到羅教授的住處,去看一個究竟,才能有所定論。
我準備好了應用的一切,正待跨出書房之際,電話突然響了起來。
我一拿起話筒,便聽到一個悅耳的女性聲音,道:「請你準備接聽來自巴黎的長途電話。」
我呆了一呆,巴黎來的長途電話,自從納爾遜先生死了之後,我在巴黎並沒有甚麼特別的熟人,會打越洋電話給我的。
我拿著聽筒,呆了一會,那面傳來了一個十分沉著的聲音,先報了一個姓名。我一聽得那個名字,便吃了一驚,道:「原來是閣下。」
那是一個十分烜嚇的姓名,在國際警察部隊中,他的地位,猶在我已故的朋友納爾遜先生之上。
「聽說你拒絕了傑克中校的邀請。」那位先生的聲音很穩、很沉,他講出了這句話,使我確信他的身份。
我心中在暗罵傑克這頭老狐狸,居然討救兵討到巴黎去了。
我沒好氣地道:「傑克並沒有邀請我做甚麼,他只是罵我是一頭卑劣的大老鼠。」
「不,他說你是一頭卑劣的老鼠,並沒有說是大老鼠。」
「那有甚麼分別?」
「於是你便重重地踢了他一腳?」
「是的,他也向你說了麼,我也有更正,我這一腳,踢得並不重。」
「好了,這不值得再討論。」那面忽然歎了一口氣:「我只是在想,如果納爾遜在世上的話,你會作怎樣的決定?」
我默然不出聲,我在悼念我的好友,心情變得十分沉重。
「沒有甚麼了,祝你快樂。」那面竟準備就此結束談話。
我連忙道:「慢,你打長途電話來,就是為了祝我快樂麼?」
「我希望你快樂。」
「你還希望我作甚麼?」我幾乎在吼叫。
「噢,如果你有興趣的話,我希望你再和傑克中校聯絡一下,向他問一問,他屬下的那位優秀情報員,是怎樣跌下高樓來的。」
我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:「好,我會和他聯絡的,希望他不要再惹起我的怒火。」
「我想不會的了。」那面的聲音始終如一,絕不激動,也絕不再緩慢,說來總是帶有那麼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。
我放下電話,然後,撥著傑克中校的專用電話。
電話一通,我便不客氣地道:「是傑克麼?」
「是,衛斯理!」他早知道我會打電話給他的了。
我冷冷地道:「不必多說了,你們那寶貝情報員,是怎樣從大樓上跌下來的?」
我聽得出傑克的聲音在忍受著極大的怒意,道:「你能來總部聽取詳細的報告麼?」
我道:「不能,在電話中說!」
傑克中校道:「那位情報員墜地之後,並沒有立即死去,而講了幾句話,那幾句話,在我們聽來,是不可思議的。」
我一口回絕了他,道:「既然你們那麼多聰明的頭腦,都認為是不可思議,我也一定認為是這樣,不必再說了。」
傑克中校怒道:「你是一頭——」
我不等他講完,便道:「卑劣的老鼠!」
他還心有不甘,補充道:「大老鼠!」
「砰」地一聲,我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摔下了電話筒的。我鬆了一口氣,因為我又回絕了他。激怒他是最好的辦法,因為我絕不想接受他的邀請,去和勃拉克交手。
我轉過身來,然而,我一轉過身來,我不禁呆住了。
我看到我書房的門柄,正慢慢地在旋轉著。有人要進來了。
那是甚麼人?老蔡絕不會不出聲便自己開門的,如果說有甚麼人在進行著非法活動的話,剛才我在打電話,聲音如此之大,難道那人竟是聾子,聽不到我的聲音,還是有恃無恐,公然來與我作對?
我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內,已經作出了決定,先躲了起來再說!
我身子一閃,閃到門旁。
那是一個十分有利的地位,當日我能夠在那儲物室中,躲開勃拉克所發射的近五十發子彈,便是佔據了這個有利地位之故。
只要門一開,我的身子,便會被門遮住,踏進門來的人,也不可能立即看到我。
而且,在我的書房中,這個地位更是有利,因為就在門旁,有一道暗門,那道暗門可以通到我的臥室,而且,暗門上還有一個十分巧妙的裝置,使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書房中的一切,而在書房裡看來,我的藏身之處,只不過是一道牆壁而已。
我一背靠牆站定,便已輕輕地按了打開暗門的按鈕,以便必要時,立即可以了無聲息地進入那道暗門。
當我作好了準備之後,門已被人扭了開來。
直到這時,我還想不出那推門而進的究竟是甚麼人來。因為那是情理所無的事情,有甚麼人會那麼大膽呢?我側著頭,那樣,我就不必等那人現身,只要門一打開,我就可以從門縫中向外望出去,看到站在門外的是甚麼人了。
在門鎖被扭開之後兩秒鐘,門便被漸漸地推了開來,門已被推開了尺許,我所站的地方,側頭看去,門縫也已有半指寬窄了。
門外面沒有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