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我將身子貼得對準那個小方格,好讓他看清楚站在門外的是我。
我立即聽到了他充滿了歡欣的叫聲:「是你,太好了,衛,我新進行的一個計劃,正缺少了一個像你那樣的助手,你來得太合時了。」
我笑了笑:「當你知道我的真正來意之後,你一定更罵我來得合時了,快開門!」
門立時打了開來,並沒有人為我開門,門是自動打開的,那是無線電操縱的結果,我來這裒已不止一次了,當然不會因之感到奇怪的。
「我在樓下第十七號房間中,你快來。」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。
我知道所謂「樓下」,那是這幢屋子的地下建築,我沿著一度捩梯,來到了下面,走到第十七號房間的門。,房間自動打開,我看到了我要見的人:韋鋒俠。
別被這個名字迷惑,以為他是一個俠客型,風流瀟灑的人。事實上,他雖然家財千萬,卻無法使人家見到了他不發笑。
他除了身形還算正常之外,一切全是十分可笑的,他腦袋很大,五官擠在一起,頸卻又細又長,心理學家說頸細而長的人富於幻想,那麼韋鋒俠可以說是這一方面的典型人物了。
他正伏在一個大砂盤上,那砂盤上的模型是極其逼真的,那是鬧市,街道上的車輛,都在移動著,而且移動的速度,和車輛的種類完全是相稱的,他手中執著一根細而長的金屬棒。
金屬棒的一瑞,這時正指在一幢大建築物的下面。
由於模型是如此逼真,以致我一看就知道,他所指的是國家銀行的銀庫。
他抬起頭來望著我,我逕自向他走去:「不錯,這裡是現金最多的地方,但是,如今我來找你,不是空想去搶劫一個銀庫,而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,去將一個將要臨刑的死囚,從死囚室中救出來。」
韋鋒俠呆了一呆,他面上突然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色來,他五官可笑地抽動著:「這是多麼好的主意,這太新鮮了,來,讓我們來計劃!」
我知道,如果我一上來就講出我們是真的要去做這件事,而不是「計劃」時,他是一定會大吃一驚的,所以我先不說穿。
我只是道:「那就要快準備了,你有沒有一套不論什麼宗教的長老服裝?」
「有,有,我那時計劃過一件事,是用到東正教長老的服裝的。」
「你有沒有尼龍纖維的面具?」
「當然有,太多了。」
「那你就快將你裝扮起來,東正教長老大多數是留須的,你可別揀錯了小白臉的面具!」
韋鋒俠像是受了委曲也似地叫了起來:「笑話,你以為我會麼。。」
我催道:「快,快去裝扮,十分鐘之內,必須趕來這裡見我,快!」
他興致勃勃地衝了出去,一面向外面走,一面還在不住地道:「有趣,有趣!」
我幾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,韋鋒俠啊韋鋒俠,等一會兒,你才知道真有趣呢!
他的動作十分快,不傀是一個「第一流的犯罪家」,不到七分鐘,他已經回到我的面前來了,他的身上穿著黑袍,頭上戴著大而平頂的帽子,面上套上了虹髯的面具,頸上還掛著一大串珠子,連著一個十字架。
我笑了起來:「真好,真好,我們快走。」
韋鋒俠呆了一呆:「你說什麼?」
我重複了一遍:「我們快走。」
他張開了雙手:「走?走到什麼地方去?你一定在開玩笑了。」
「誰和你在開玩笑!我們去救那個死囚啊,他的名字,你也一定聽說過的,他叫駱致遜,再過兩小時,他就要上電椅了,我要去救他出獄。」
韋鋒俠的聲音甚至發抖起來:「衛,這算什麼,我……只不過計劃一下……而已。」
「不行,這一次非實際參加不可,你在事後不會受到牽累的,因為一進死囚室,你就會被我一拳擊昏,這件事,非要你幫忙不可,你想想,明天,所有的報紙上,都會刊登你的名字,在表面上看來,你是一個無辜受害的,但實際上,你卻正是這件事情的主謀人之一,這是多麼快樂的事!。」
我可以說是名副其實地在「誘人作犯罪行為」,但是正所謂病急亂投醫,我找不到別的人可以幫我的忙,當然只好找他了!
韋鋒俠給我說得飄飄然了,因為他這一類的人,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,我這樣說法,可以說正合他的心意。
他猶豫了一下……「那麼,至少要讓我知道整個事情的計劃才好啊!。」
我連忙道:「不必了,你知道得大多了,便會露出口風來,你只需記得三件事就夠了。
第一,你說是我來求你扮一個東正教神父,因為死囚提出了這個要求。第二、當我打你的時候,你別反抗。第三、當獄警要拖你上電椅的時候。最緊要在電流接通之前,聲明你是韋鋒俠,不是死囚。」
他吃驚地大叫了起來:「啊!。」
我道:「怎麼,你又想退縮了!。」
他口吃地道:「我……我看這計劃不怎麼完美,我們不妨回去詳細地討論一下。」
我笑道:「不必了,等到計劃討論得完美的時候,人也上了電椅了,你的計劃也只好束諸高閣,無人知道,快走!」
我幾乎將他塞進了車子,我駕著車,向監獄直駛,到了監獄門前,韋鋒俠居然不要我摻扶,而能夠自己走進去,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。
監獄接待室中的情形,和我剛才離去的時候,並沒有什麼兩樣。但是,由於駱致遜所剩的時間又少了許多,是以氣氛也緊張了不少。
我的再出現,而且在我的身邊,還有個東正教的神父,──這彼使得監獄方面驚訝,幾乎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我們的身上。
我先看傑克是不是在。他不在。
傑克不在,──這使我放心得多,因為他究竟是非同小可的警務人,我的把戲,瞞得過別人,可能會瞞不過他,我既然已不顧切地做了,當然要不顧切地成功,而不希望失敗。
我再望向駱太太,我用眼光鼓勵她鎮差一-,因為她是知道她丈夫向我要求,自然也可以聯想到我去而復回的用意。我立即發現我望向駱太太望這個舉動是多餘的,因為她十分鎮定。
我來到了獄長的面前,死囚行刑的時候,獄長是一定要在場的,這時,距離行刑的時候,只有一小時多一點了,獄長已開始在準備一切了。我指著韋鋒俠,向獄長道:「我剛才來看過駱致遜。」
獄長道:「是的,是傑克上校帶你夾的。」
我點了點頭:「駱致遜要我帶一個東正教的神父來,他要向神父作懺侮,請你讓我帶神父去見他。」
獄長向韋鋒俠打量了幾眼:「可以,死囚有權利選擇神父。」他向一名獄警揚了揚手,道:「帶他們進去。」
我們很順利地來到了死囚室的門口,當獄警打開了電控制的門後,駱致遜一抬頭,我便道:「你要的神父,已經來了。」
這句話,是在門還未曾關閉之前講的,當然,那是講給獄警聽的。
然後,門關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