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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幸而白素找到這樣一個妥善的暫時托庇之所,要不然不知要狼狽到什麼程度了。
  黃老先一定是連夜替我準備的,因為第二天早,當我還在驚奇,做夢夢見我雙手插進了駱致遜的脖子,逼他講出為什麼要殺害他的弟弟之際,黃老先生已經來了。
  他的確給我帶來了駱案的全部資料,而且,不僅是報紙上的記載,居然還有一份警方保存的全部檔案的複印。這的確是出乎我意料之外。
  我想,這大概是黃老先生在警方內部有著熟人的緣故,或者,他是出了相當高的代價換來的,我並沒有去深究它。除了資料之外,他還給了我一樣十分有趣的東西,那是一隻小小的提包。
  這只提包是男裝的公文包,但是將之一翻轉來,卻又是一隻女裝的手袋。
  這提包雖然不大,但是內容卻著實豐富,宛若是魔術師的道具一樣,其中包括三套極薄的衣服,折成一疊,和三個面具。
  這三個面具和這三套衣服是相配的,那是兩男一女,也就是說,我只消用極短的時間,就可以變換三種不同的面目,包括一次扮成女子在內。
  在提包中,還有一些對於擺脫追蹤,製造混亂十分有用的小道具,這些小道具都是十分有趣的,以後有機會用到的時候,將會一一詳細介紹。
  我的要求,黃老先生已全部做到了,為了他的安全起見,我請他立時雜去,以免人家發覺他窩藏著我們-我不得不用「窩藏」兩字,是因為我和白素,正是警方在通緝的人!
  那一天,我化了一整天的時間,在研究著警方的那份資料。
  一天下來,我發覺自己對這份資料的期望,未免太高了。因為它實在沒有什麼內容。這份資料內容貧乏,倒也不能怪警方的工作不力,而且因為案子的主角,根本什麼話也不說的緣故。
  警方記錄著,對駱致遜曾經進行過三十六小時不斷的盤問,如果不是法律不許可,警方人員一定要動手打駱致遜了,因為在這三十六小時中,駱致遜所講的話,歸根結蒂只不過是三個字:不知道。
  警方也曾採取半強迫的方式盤問過駱致遜的太太柏秀瓊,但是柏秀瓊卻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女子,她的回答使警方感到狼狽,因為她指出警方對她的盤問是非法的。
  我覺得這份資料最有用的,是案發後警方人員搜查駱致遜住宅的一份報告。
  在這份報告中,我至少發現了幾個可疑之點。
  第一、這份報告說,駱致遜將他的弟弟自南太平洋接了回來之後,駱致遜和他的弟弟,是住在一間房間中的。
  本來,兄弟情深,闊別了近二十年,生雒死別,忽爾重逢,大家親熱一些,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,但是報告書上卻提及,在他們兩人的房間之中,發現了一件十分奇異的東西。由於駱致遜堅持不開口,駱致謙又死了,所以這件東西究竟是什麼人的,有什麼用處,也沒有法子知道。這件東西是竹製的。
  簡單地來說,那只是一個一尺長短的粗大的竹筒,在竹筒的內部,卻有很多黑色的微粒,和一種鮮紅色的纖維。這兩種東西,一重夾一重地塞滿了竹筒,而竹筒的底部,則有一個小孔,因之使得這一竹筒,看來像是一具土製的濾水器。
  這東西可能是駱致謙從南太平洋島上帶回來的,但是竹筒上所刻的花紋卻十分特別,經過專家的研究,也不知道什麼意思,而且,和南太平洋各島土人習慣所用的花紋,也大不相同。
  第二、除了這件東西被懷疑是駱致謙所有的之外,幾乎沒有別的東西了,他是隻身回來的。
  第三、駱致遜有記日記的習慣,可是案發之後,他的日記簿卻不見了,日記簿是如何消失的,這是一個謎,因為駱致遜在案發之後,立時被擒,連回家的機會也沒有,他不能在事後去銷毀日記簿。如果說,他在事前就銷毀了日記簿,那麼他殺害駱致謙的行動,就是有預謀的了,可是,動機又是為了什麼呢?
  看了這份報告書之後,我感到那個用途不明的竹筒,和那本失了蹤的日記簿,是問題的焦點。
  還有引起我疑惑甚深的,便是駱致遜親赴南太平洋去找他的兄弟,忽然他和駱致謙一齊出現,但是究竟他是怎樣找到,在什麼地方找到駱致謙的,這件事卻是異常的曖昧不清。
  可以說一句,這件事除了他們兩兄弟之外,沒有人知道。只有一份遊艇出租人的口供,說他曾將一艘性能十分佳的遊艇,租給駱致遜,而在若干天之後,駱致遜就和他的弟弟一齊出現了。
  當時,社會上對這件事,也是注意兄弟重逢這一件動人的情節上,至於他們兄弟兩人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重逢的,竟然被忽略了。
  我堅信,這也是關鍵之一。
  化了一整天的時間,我的收穫就是這一點,我並不感到氣餒,因為我有的是時間,而且,正如我事先所料那樣,我有了新的發現。
  晚上,當白素和我一齊吃了晚飯之後,我才將考慮了相當久的話講了出來。我道:「我要出去活動。」
  白素低著頭:「你上哪裡去?」
  我道:「我不但要找到駱致遜,而且,我要從查清這件奇案著手,所以我要到南太平洋去,我先要弄清,駱致遜是怎樣找到他弟弟的,這和他殺死他弟弟之事,一定有極大的關連!」
  白素帶著很大的憂慮望著我:「你想你離得開麼?警方封鎖了一切交通口!」
  我聳了聳肩,笑道:「那全是官樣文章,我認識一打以上的人,這一打以上的人,可以用一百種以上的方法,使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,而不需要任何證件,也不必通過什麼檢查手續。」
  白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,道:「你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麼?」
  我握住了她的手:「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行動,那麼逃脫警方耳目的可能便減少了一半。」
  白素仍然不肯放心,又道:「那麼,我們分頭出發,到了目的地再會合呢?」
  我苦笑了一下:「好的,我們分開來行動好了,犯罪的是我,你是沒有罪的,就算落在警方的手中也不要緊,但是你仍然要化裝,行動要小心,而且,我們兩個人要找不同的人幫我們出境。」
  白素十分高興我答應了她的要求,她雀躍著:「我也要準備一下了。」
  我忙道:「一切由我替你安排好了!」
  我要安排的第一步,是我們要有兩個不同的人幫助我們出境,但是第一步已經行不通了。
  我以電話和那些可以幫助我離境的人聯絡,可是他們的答覆幾乎是一致的:「衛先生,你太熱了,熱得燙手,我們接到嚴重的警告,不能幫助你,請你原諒,實在請你原諒。」
《不死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