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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中正一忙又揮了揮手,放映機繼續「沙沙」作響。
全部電影軟片一起放完,時間是六小時十一分,在我叫停止放映的稍後時間中,我們都以三文治填腹。
下半部的電影,和以上那些,真是一樣的,記錄著康納士博士,在屋子之外的一切行動。
而到最後一卷,時間是一九七二、二、一。
也就是說,恰好是一年。
在整整的一年之中,康納士博士,在戶外的全部活動記錄,以每分鐘一格的拍攝方法來拍攝。
等到電燈再度著亮時,所有人仍然望著我,我發現人已增加了很多,增加的人,自然是放映的中途進來的。這一次,所有望著我的人.神情不再是訝異,而是急切地想在我口中獲知我的結論。
我開門見山地道:「各位,從我們剛才所看到的電影中,可以說明一個事實,在這一年之中,有人每天不同斷地,以極大的耐性,在注意著康納士博士的行動,並且將之記錄下來。」
所有的人,都有同意的表示。
我又道:「要做這件工作,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要付出巨大的人力,物力,決不會有什麼人,沒有目的而去做那樣的事。」
所有人的神情,對我的千方百樣,仍表同意。
我吸了一口氣:「我知道各位為什麼會懷疑康納士博土的死不是自殺了,各位是認為既然有人一刻不停地跟蹤他達一年之久,那麼,很可能目的就是在殺害康納上博士!」
客廳中響起了一陣嗡嗡聲,但隨即又靜了下來。
田中正一道:「不錯,我們正那樣想。」
我又道:「但是各位可能忽略了一點,這些電影之小.所記錄的,全是死者戶外活動的情形,他一進屋子,就沒有記錄。如果有人要用這些記錄作為暗殺行動的參考,康納士,不應該死在屋內!」
安橋加苦笑道:「安全局也是那樣說。」
我又道:「而且,也估計不需要記錄一年之久,就在第一卷軟片的那十天之中,就可以有一百個以上的機會,用一百個以上不同的方法,去殺死康納士博士了。」
所有的人都不出聲。
我攤了攤手:「這些影片,只能證明在這一年之中,康納士博士,曾被人密切注意過行蹤,但不能證明他被謀殺。」
客廳中又響起了一陣私議聲,然後,奧加道:「找到跟從、注意康納土博士的人,對我們有很大的用處,我們在科學上的貢獻、或許比不上他,但是我們絕不想在暗中被人以這樣的方式,將每一個行動都記錄下來。」
我有點明白科學協會請我來的原因了。
老實說,康納士博士之死,死於自殺,從調查所得的各種證據來看,根本是無可懷疑的。
但是,在看了這些影片之後,不是說沒有疑點了,疑點是:誰拍了那些電影?拍這些電影的目的是什麼?
我停了片刻,向安橋加望去:「我可以調查這件事,但是我相信安全部門,一定也調查過了,事實上,一個如此著名的科學家,長期來被人跟蹤、攝影、這是一件絕不尋常的事。」
安橋加道:「是,但是安全局的調查,卻沒有結果。」
我道:「你還未曾告訴我;亨利在什麼地方,找到這一大包影片的。」
安橋加道:「不是我不告訴你,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的!」
我呆了一呆:「什麼意思?他不肯說?」
安橋加苦笑道:「不,自從那天,他將這包影片交給了我之後,就沒有再見過他,他失蹤了!」我再怔了一怔,一個少年失蹤了,這其中,自然有著極其濃厚的犯罪意味!
看來,事情又另生了枝節,也可以說,事情多了一項可以追尋的線索——從調查亨利失蹤著手。亨利的失蹤,自然與這件事有關。
我道:「安全局沒有找他?」
安橋加道:「找過的,但沒有結果。」
我雙眉打著結,安全局調查都沒有結果的事,我去調查,可能有結果麼?
但是無論如何,這件要,總引起了我極度的好奇心,我決意去調查。我大聲道:「各位,我保證,我會盡力而為,但不一定有結果。」
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:「我們每一個人所做的,都是那樣。」
我打了一個呵欠:「對不起,我要休息了,各位,再見!」
仍然是田中正一。安橋加和奧加三人,送我出來,一直送我到酒店。我先和白素通了一個長途電話,化了足足二分鐘,才將一切和她講了一個梗概;然後,我洗了一個澡,躺了下來。
可是,我卻完全睡不著。
康納土博士是自殺的,這一點,已是毫無疑問的事,各種證據,都指出他是自殺的:他是因為注射毒藥致死,他事先在藥房購得這種毒藥,而注射器上,又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。
而且,康納士死在他的工作室中,當時,所有門窗,都啟內緊拴著,絕沒有人可以殺了人之後走出來。而門窗仍然維持這個樣子。
但是,我化了六小時的時間,所看到的那些影片,又作如何解釋呢?
這些影片,證明在過去一年之內,只要康納士博士在戶外.就有人對他進行跟蹤攝影,這個人這樣做,目的是為了什麼?
如果說這個人的目的,是要害康納士博士,那麼,在這一年之中,他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,只要有一支有消音裝置的遠程來福槍,他可以殺死康納士博士而逍遙法外,而這種槍,在這個國家之中,隨時可以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