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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的一張硬卡紙,我要來其實也一點用處都沒有,但是我想到,那是亨利拾回來的,而那大包影片,也是亨利拾回來的,或者這張硬卡的線條,可以作別的解釋也說不定。
所以,我將之夾在腋下:「謝謝你!」
那一男一女兩人,像是我已經不存在一樣,我退了出來,來到了街道上,吁了一口氣。
這一個上午,我又走了不少地方,去打聽亨利的下落,甚至到警方去查問過,可是警方的回答是,根本沒有人來報告亨利的失蹤,所以我們也無法插手這件事。中午,我回到酒店,午餐之後,我到了科學家協會。
我可以有在科學協會自由活動的權利,這一點,是田中正一特別吩咐過協會的職員的。
所以,當我到達之後,揀了一張舒服的沙發,坐了下來,職員立時替我送來了熱辣辣。香噴噴的咖啡,當我喝到一半時,安橋加來了!
這個吉普賽人,現在雖然是權威科學家了,可是他走路的姿勢,看來仍然像是吉普賽人。
他在我對面,坐了下來:「怎麼樣,事情有什麼進展?」
我道:「可以說一點進展也沒有,我只不過見到了亨利的姐姐!」
安橋加皺著眉:「那有什麼用?」
我直了直身子:「你聽說過有一個研究員,叫帕德拉的?」
安橋加笑了起來:「這個城裡,具規模的研究所有好幾十個,研究員以千計,我怎麼能每一個人,都說得出來。」
我道:「這位帕德拉小姐,可能有點特殊,她將科學研究工作的場所,形容為可怕的地獄,而她卻鼓起勇氣,逃了出來,現在卻在做清潔工作!」
我以為安橋加聽了我的話之後,一定會驚訝不止的,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,他卻一點也沒有什麼驚訝的神情,只是淡然地道:「這並不算什麼,這樣的人很多,我識得一位幾間大學爭相聘請的科學家,他卻什麼也不幹,在公園當園丁!」
我真正的給安橋加的話,嚇了一跳:「真有這樣的事,為了什麼?」
安橋加沉默了片刻,才道:「心理醫生說,這是職業厭倦症,而我卻感到,那是一種壓力,一種人無法忍受的壓力所造成的!」
我有點不明白地望著安橋加,安橋加的神情很嚴肅:「人的生命很有限,為了要使自己成為一個科學家,至少得化上三分之一的生命,然後,另外三分之二的生命,幾乎在同樣的情形下渡過,只不過物質生活上略有不同,這種壓力,使得很多人,寧願拋棄已得到的一切,再去做一個普通人!」
我聳了聳肩,打趣地道:「這是什麼話,像你那樣,不見得還會想隨著蓬車到處去流浪吧!」
我這樣說,是因為安橋加是一個吉普賽人,而且我也預料到,以安橋加的學識而論,他聽了我的話,不見得會生氣的。
可是,在我的話一出口之後,安橋加的神色,卻變得極其極肅,低著頭,半晌不出聲。
我一見這樣情形,心中不禁很後悔,我和他究竟不是太熟,或許不應該以他的民族生活來打趣的!
正當我想找一些什麼話,來扭轉這種尷尬的氣氛之際,安橋加自己抬起頭來:「去年,我到歐洲去,在匈牙利邊境外,見到了我出生的那一族,我的叔祖父還在,他問我:孩子,你在幹什麼?我告訴我;我現在已經是一個科學家了!他又問我:『孩子,科學家是什麼的?』我用最簡單的話告訴他:『我們研究科學,使人類的生活,過得更好!』」
安橋加講到這裡,略停了一下,向我望了一眼:「他還是不明白,於是,我將我每天的工作,約略他講給他聽,你猜他聽了之後怎麼說?」
我反問道:「他怎麼說?」
安橋加苦笑了一下:「他老人家的聲音發顫,道:「可憐的孩子,原來你現在的日子,是如此之枯燥乏味,還是回來吧、我們這裡,沒有科學,可是天天有唱歌、跳舞,有無窮的歡樂!」
安橋如講到這裡,停了下來,我也不出聲,他停了很久,才緩緩地道:「所以,如果你以為我不想回去,重過吉普賽人的歡樂生活,你錯了!」
我接連吞下了三口口水,說不出話來,安橋加伸了一個懶腰:「康納士博士,並不是第一個自殺者,但因為有了那些影片,所以我們才要調查!」
我歎了一聲;「難怪我看到街頭有些許多衣冠楚楚的醉漢!」安橋加笑了起來:「那有什麼稀奇,我也曾醉倒在街頭,甚至和人打架,真痛快!」
我揮了揮手,這純粹是無意識的一個動作,由於我無法明白安橋加的話。
我決定將話題引回來,我道:「亨利自從和你見面,將影片交給你之後,好像就此失了蹤,他還有一張卡紙,也是拾回來的——」
我將被我捲成一卷的卡紙,攤了開來,給安橋加看:「你看這些線條,是什麼意思?」安橋加將紙接過去,橫看豎看,結果還是搖著頭:「我不明白,看來好像是什麼結晶體的結構,像是顯微鏡中放大的結果。」
我道:「有科學上的價值?」
安橋加皺著眉:「很難說,但是我們可以等到晚上,有更多的人來了之後,給他們傳觀,一定會有一個答案的。」
我道:「好的,先將它放在這裡再說。」
我不想帶著這張紙到處走,而且,我認定它不會有什麼大用處、所以才這樣決定的。
日間,到這裡來的人並不多,安橋加在不久之後也告辭離去。
整個下午,我仍然在城中,找尋亨利的下落。我接觸的人、範圍越來越廣,但結果卻是一樣的,近兩個星期來,沒有人見過亨利。
我沒有辦法可想,亨利可能早已離開這個城市,到別的地方去了,他也有可能,遭到了不可測的意外,但不論怎樣,我一點線索也得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