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

  第三部 用笨辦法來窺伺
  我又將事情大致地向楊探長講了一遍,並向他說明,這一切都是發生在他樓上。
  楊探長總算耐著性子,聽我講完,但是他卻搖了搖頭:「你寫的那些古古怪怪的小說,將你弄得神經衰弱了,當心你這種神經質,會遺傳給你的孩子!」
  我被他氣得瞪眼:他全然不相信我所講的話。
  從楊探長面上那種已然十分不耐煩的神色看來,我知道自己再說下去,也沒有什麼用處。我站了起來,笑道:「或許是我神經衰弱了,但是,我還有一個請求,希望你以後,如果發現了同樣的情形的話,通知我一下,可好麼?」
  楊探長分明是在敷衍我,連聲道:「好的,好的。」
  他一面說,一面自己先走出了書房,他總算還維持著禮貌,將我們兩人,客客氣氣地送了出來,一出了門口,我不等白素開口,便向上指了指,白素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,我們立即向上走去,回到了成立青的房子之中。
  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,不斷地吸著煙,白素則默默地坐在我的對面。
  我不斷地噴著煙,將自己包圍在煙霧之中,而事實上,我的確身在一大團煙霧之中一樣,直到如今為止,我什麼也未曾知道!
  而且,這件怪事,和以前的怪事,絕不相同。以前,我曾不止一次地陷身入迷霧之中,但是我慢慢地發現線索,發現光明,追蹤而去,自然而然就可以從迷霧中穿出來了。
  可是,這一次的不同,我雖然在迷霧中,但是全部光亮,全部線索,都在我的面前,這一切,就是鄧石。我已經知道了一切事情,全和鄧石有關,然而我卻沒有法子進一步猜到什麼。
  如果我潛進他家中去,很可能他用極不客氣的手段對付我,正如他剛才所說那樣,如果他將我在他的屋中槍殺了,他全然沒有罪。當然,我也不會那麼容易便死在他的手下,但那已不是好辦法了,因為要窺視一個人的秘密,最好的辦法,是別去驚動那個人!
  我想了許久,白素才道:「你可是在想用什麼方法去偵知他的秘密?」
  我點頭:「我想趁他不在屋中的時候潛進去,一則不是好辦法,二則,只怕發現不了什麼。」
  白素道:「我倒有一個笨辦法。」
  她說著,伸手向地上指了指。
  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:「你是說,他住在下一層,我們可以在這裡鑽幾個孔,去窺伺他的行動?」
  白素道:「我正是這個意思,這是一個笨辦法,但卻有效。」
  我來回踱了幾步,決定採取白素的這個辦法。當我決定採用了這個辦法之後,我的心中下禁十分後悔,因為我已向鄧石講起過我在上面的這件事,這將使他有預防。但事已至此,也只好如此了。
  我和白素離開了這幢大廈,我自己擬定了一個計劃。
  第二天,我托一個明友,在一家建築公司中找到了那幢大廈的圖樣。那樣,我就可以確知成立青住所下面,哪些地方,恰好是鄧石的房間。
  我又和一個做機械工程的朋友商洽,他替我設計了一套無聲的鑽頭,可以鑽出四分之一寸的小孔,鑽頭是特鑄的合金鋼,可以透過鋼筋水泥工程。而且,還有吸塵設備,吸塵設備的作用是,當我在鑽孔的時候,不會有絲毫灰屑落人下面的室中。
  那樣的話。被鄧石覺察的機會就少得多了。
  要俯身在小孔中觀察下面的情形,未免大辛苦了,所以我又準備了四枝小型的電視攝像管,那是特別定制的,攝像管的鏡頭,是四分之一寸大小的。
  這樣的話,當小孔鑽成之後,我只要將電視機攝像管伸下去,就可以在四具電視機上,看到下面三房一廳中的情形了。
  我的這些安排,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。
  當我準備好這些時,已經過了新年。我請了一個私家偵探,監視著鄧石的行動,他一離開家,我就在成立青的屋中,開始鑽孔。
  雖然一切設備全是最現代化的,但是要鑽透尺許厚的鋼骨水泥,也不是容易的事情。而且,我的操作必須極其小心,如果落下些水泥粉未,那麼他一定立時可以知道有人在他的天花板上鑽孔了。
  而且,我又不能日夜開工,我必須接到私家偵探的信號之後,才能開始工作。
  當我鑽成了第一個小孔之時,又過去了兩天了。
  這個小孔,是通向鄧石的起居室的,也就是我們曾經進去過,卻又被他逐出來的那地方。
  鑽成一個小孔之後,我就不那麼心急了,因為鄧石外出,我可以工作,鄧石一回來,我便可以在電視螢光屏上,注意他的動作了。
  第一天,我看到鄧石一瘸一瘸地走了進來,他被我踢了一腳,傷得不輕(我堅信我踢中的就是他的腳),過了將近半個月,還未曾痊癒。他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,打開了一隻皮包,翻閱一些文件。
  他的行動,可以說和常人無異,他看了一會文件之後,便打開了收音機。我可以聽到爵士音樂的聲音,他原來是一位爵士音樂的愛好者。
  他在起居室中枕擱了將近一小時,便進了房間。
  他在房間中做了些什麼,我無法知道了,因為我只鑽好了一個小孔。
  又過了兩天,我又鑽好了他臥室的小孔,這使我發現了十分吃驚的一秘密。
  鄧石的臥室,相信是世界上最古怪的臥室了!
《支離人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