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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當晚,我們幾個朋友在他的家中,只不過談到了宇宙間的一切全在擴張的問題,他的情緒便已顯得那麼不平靜。
照說,他在聽到了我那樣尖銳的問題時,應該有尖銳的反應才是。
我看到他的雙眉,倏地蹙在一起,那種神情,好像是他在一聽到了我的問題之後,在剎那之間,想到了一件甚麼重大的事情一樣!
但是,接著,他緊蹙的雙眉,便舒展了開來,他道:「你這問題太奇怪了,你說我的父親?他自然是病死的,人老了,總會病死的。」
我冷笑著:「你父親的情形,只怕有些不同吧,他的身子在每天縮小一半,你難道一點也不記得了?」
博新望了我半晌,才無可奈何地搖著頭:「你又來了!」
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四個字,便將我所說的一切,全都推翻了。
我也只好歎了一聲,博新又道:「我習慣一個人住在一間大屋子,雖然你是我的朋友,但是我卻也不想因你而破壞我的生活習慣,所以?」
我在這時候,揮著手,打斷了他的話題:「博新,你有甚麼事隱瞞著我?為了甚麼?我想如果你不對我實說,那是十分不智!」
博新大搖其頭:「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甚麼!」
我和他之間的談話,到達了這一個地步,實在是沒有甚麼可以說下去的了,我道:「好的,那我告辭了,我盡可能以後不再來麻煩你,但是到有一天,忽然想起要我幫助的話,不妨來找我。」
他拍著我的肩頭:「我也有一個忠告,你應該去找一個腦科醫生,檢查一下!」
如果不是我和他是老朋友,又如果不是我看出他在那樣說的時候,一點也沒有狡猾的神情,我真想狠狠地給他一拳!
但是我雖然未曾打他,臉上的神情,也決計不會好看到甚麼地方去,我一轉身,就向外走去。
當我來到了街道上的時候,街道上靜得一個人也沒有,晚風吹來,我感到了一絲寒意。
來到了車邊,停了片刻,我將整件事的經過,又仔細地想了一遍,當我想到博新說,要我到腦科醫生處好好地去檢查一下時,我也不禁苦笑了起來。
我想,博新的話,或者是有道理的,因為我所遇到的一切事,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,根本沒有任何的假設可以解釋這一切事。
那麼,這是不是真有可能,我將自己的幻想當怍了事實?也就是說,我是不是真已有了腦神經分裂的症狀呢?
想到了這裡,我更感到了一股寒意,身子也不由自主,發了一下顫,我鑽進了車中,駛著車緩緩回家去。
第二天上午,我就來到了一個著名的腦科醫生那裡,去作詳細檢查。那位腦科醫生在聽了我的敘述之後,也認為我的症狀,十分嚴重,他又打電話叫了兩個神經病科的專家來。
兩個專家,對我做了種種的檢查、測聽,在那三小時之中,我簡直被他們弄得頭昏腦脹。
但是三小時下來,那三位專家又會商了十幾分鐘,他們的結論卻是:我一切都正常。
我一切都正常,那就是說,我不會將我自己的幻想,當作事實,也就是說,我所遭遇到的那一切稀奇古怪的事,全是真的。
當我聽到了三位專家的結論之後,我著實有啼笑皆非的感覺,因為我寧願那是我腦神經分裂,也比有著那一連串無可解釋的怪事藏在心中好得多。
離開了醫務所之後,既已肯定我的一切正常,那麼,這一切怪事,毛病自然出在酒博新身上。於是我有了一個新的決定,我的新決定是,我要監視、跟蹤博新。
因為看來唯有這一個辦法,才可以解開博新何以忽然改口,抹殺一切事實之謎。
我回到了家中,將自己化裝成一個看來已上了年紀的人,然後,我還帶了望遠鏡、紅外線遠程攝影機,驅車來到半山的一條道路上。
距離博新的屋子大約兩百碼,可以看到他屋子的全部情形,而且,那地方很僻靜,就算我將車子停上幾天,也不會有好管閒事的人來干涉我。
當然,要觀察博新在家中的一切活動,最好是等天黑,天黑了之後,屋中亮起了燈光,自然就可以看到博新在做些甚麼了。
我在車廂中支起了兩個三腳架,一個是裝置望遠鏡的,另一個裝置攝影機。
我準備將博新的可疑活動,拍成照片,那樣,就可以使得他在確鑿的證據之前,無法再狡賴。
雖然我認識了博新很多年,而且,我也當他是好朋友,可是現在事情卻太蹊蹺,那叫我不得不對他作重新的評價。
我是黃昏時分在那偏僻的山路上停下車子的,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,但是我並不急於行動,我放下了車中的座位,躺了下來。
我睡了兩個多鐘頭,等到我睡醒,坐起身來時,我看到那幢屋子的一個窗口中,有著燈光
我連忙從望遠鏡中看出去,有燈光透出來的是二樓,博新的書房。
我也看到,博新坐在一張舒適的椅子上在看電視,我甚至可以看到,電視上在播演甚麼節目。
博新好像看得很聚精會神,我也一直注視著他,他看了十五分鐘左右,站了起來,倒了一杯酒,然後又坐下來看電視。
他足足看了一小時電視,在那一小時中,我不舒服到了極點,局在車廂中,而且,還要專心一意地注意著他!
謝天謝地,他總算不再看電視了,站了起來,關掉了電視機,然後走了出去。
我不知道他走出去幹甚麼,只看到他臥室的燈光,曾亮了一亮,然後立即熄滅,好像是他曾到臥室之中,去打了一個轉。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臥室中做甚麼,他的臥室的幾個窗子中,都落著窗??。博新立時又回到了他的書房中,他在寫字檯前,坐了下來。那時,他的臉正對著窗口,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神情。他緊蹙著眉,好像在想甚麼,他雖然坐在桌前,但是卻甚麼也不做,只是坐著。過了十分鐘左右,我猜是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,因為博新拿起了電話聽筒,並沒有撥號碼,就講起話來。
這時候,我不禁十分後悔,沒有事先在博新的屋子中,放置幾具偷聽器,如果有了偷聽器,那麼,我就可以知道他在和誰通電話,以及他在講些甚麼!
這時,我自然不知他是在和甚麼人通電話,可是,我卻注意到了他的一個十分奇異的動作,他一面講著電話,一面不斷抬頭向上瞧著。
他是不斷抬頭在望著天花板,但是,在天花板上,卻又甚麼也沒有。我起先,不明白他那樣是甚麼意思,我還以為那是他習慣性的動作。可是接著,我便又發現,他在每次抬頭望向天花板的時候,臉上總現出十分驚恐的神色。
可是,天花板上並沒有甚麼東西值得他驚恐,我心中猶豫了好一會,突然之間,我心中一動,想到是為了甚麼。
他的書房在二樓,在他的書房之上,就是三樓的那間雜物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