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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冰尖聲叫了起來:「你瘋了?這不是冒險,是找死!」
我道:「我不是說我就這樣跳下去,我的意思是,我用一樣東西幫助我。」
小冰和羅定兩人,都不明自我的意思,只是望定了我,小冰問道:「這裡有甚麼東西可以利用?」
我伸手向前指著,他們兩人,循我所指看去,從他們的神情看來,他們顯然不知道我指的是甚麼,因為那時,我指的是一扇門。
小冰回過頭來看我:「你說的是甚麼?」我道:「就是那扇門!」
羅定還是不明白,但小冰畢竟是經過驚險生活的人,他立時明白了!
他道:「你的意思是,將這扇門拆下來,抱著這扇門,一起跳下去?」
我點了點頭:「是,希望門先落地,抵消了撞擊力,那麼,我就有可能逃過大劫!」
羅定望著我,又望著小冰,這一切,在他的腦中,完全無法想像,但是小冰皺著眉,那顯然表示,他在考慮,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。
自然,這仍然十分冒險,結果怎樣,誰也不知道,小冰在呆了半晌之後,吁了一口氣,而我已經走了過去,將那扇門,拆了下來。
我用小刀,在門上挖著,挖了一個洞,可以容我的手穿過去。
我叫小冰和羅定,扶住了那扇門,我攀高了些,手穿進了那偶洞中,那樣,可以緊緊抱住那扇門,而身子俯在門上。
我也不禁搖著頭:「唯一的希望,就是落地之際,仍然是這樣子!」
小冰苦笑道:「可是,你的人比這扇門重,結果一定是你的身子先著地,跌得粉身碎骨!」
我道:「我們可以在門的下面,加上份量重的東西,使它先落地!」
小冰這方面的腦筋倒很靈活,他道:「拆洗臉盆!」
我點點頭,我們三個人一起動手,拆下了三個洗臉盆,就用原來的螺絲,將之固定在門的下面,加重重量,看來仍不夠我的體重,於是,再拆了一隻浴白,加了上去,看來已經足夠了。
我們三個人,合力將那扇被我們改裝得奇形怪狀的門,抬到了陽台的欄杆之上。
望著那裝上了一隻浴白、三隻洗臉盆的木門,我不禁苦笑。
只怕自從有人類歷史以來,抱著這樣古怪的東西,由不可知的高空向下跳去的,只有我一個人了。
反倒是在另一個不可知的空間中的人,不止我一個,至少小冰和羅定都是,而且,誰知道除了我們三人之外,還有多少人在不可知的空間之中?
我攀上了欄杆,當我站在欄杆上的時候,小冰和羅定兩人望著我,我和他們輪流握著手。
這時候,我的情形,就像是日本的「神風特攻隊」隊員們出發之前的情形差不多。
我將手穿進了門上的洞,抱緊了門:「你們小心向外推,然後鬆手!」
小冰和羅定兩人點著頭,羅定忽然道:「等一等,衛先生,要是你出去了,我們怎麼辦?」
我道:「要是我出去,就好辦了,至少我可以再來,而我們可以一起用這個方法出去!」
羅定苦著臉:「第一次成功,第二次未必也成功的。」
我心中很卑夷羅定的為人,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,我也不便表示,我只好道:「你放心,我再來的時候,會帶來更適當的工具來。」
小冰和我的交情畢竟不同,在這時候,他不像羅定一樣,只想到自己,而在為我的安全擔心,他望著我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他連說了兩個「你」字,眼圈有點紅:「再見!」
我也道:「再見!」
他和羅定兩人,用力一推,我和那扇奇形怪狀的門,一起向下,落了下去。
經過改裝的門,重心在下面,所以我向下落去的時候,倒是頭在上,腳在下,直掉下去的。
有一個時期,我曾熱衷於跳傘運動,也曾有過多次高空跳傘。可是這時候,我抱住了一扇那樣的門,自高空跳了下來,和跳傘是全然不同的,我下跌的速度,如此之快,以致令得我五臟六腑,像是一齊要從口中噴出來。
那真是一種可怕的感覺,不但想嘔,而且會感到,將嘔出來的,是自己的內臟。
我竭力忍著,屏住氣息,勉力和這種感覺對抗著,所以我只知道自己在向下跌去,全然未曾發覺,在甚麼樣的情形下,又看得到東西的。
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幢大廈的天台!
當我看到那幢大廈天台之際,我估計距離,大約還有一百,可是我下落的速度,實在太快了,我只來得及發出了一下大叫聲,接著,一聲巨響,和一下猛烈無比的震湯,我已經到了那幢大廈的天台之上。
這一下自高空直跌下來的震湯,雖然不是我身子直接承受,那力道也大得出奇,在那一剎間,我被震得天旋地轉。我依稀聽到了浴白的破裂聲,接著,那扇門也破裂了開來。
我本來是手穿過了門上的洞,緊緊地抱住那扇門,當那扇門拉得破裂之際,一股極大的力道,將我震了開來,令得我跌出了足有五六,倒在天台上。
那一下摔得十分重,可是究竟那扇門承接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撞擊力,所以我倒地之後,手在地上一撐,立時挺身站了起來。
可是那一撞之勢,還有餘勁,我才一站起,又禁不住向後,連退了三四步,方始真正站定。
這時候,我也不及去顧得全身的酸痛了,我忍不住又大叫了一聲,我成功了!
我從那個時間變慢了的空間中,又回到正常的空間中來了!
我立時去看那扇門,那真是極其可怕的情形,那只浴白和三隻洗臉盆,碎得已找不到甚麼了,門碎成了七八瓣,我能夠還站在天台上,真是徼天之幸!
那一下撞擊的力道,的確極大,因為天台也被撞破了一個洞。
我喘著氣,向前走兩步,就在這時候,我聽到「碰」地一聲聲,好像是鐵門開啟的聲音,那聲音,是從凸出在天台之上的電梯機房中傳出來的。
接著,我看到一個人,轉過了電梯機房的牆,他才轉過牆來,就看到了我。
那是王直義!
我真的無法形容王直義在看到我之後,臉上的那股神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