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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那白衣人所說,我們相見,這已是第三次了,至少在我的記憶之中,這也是第二次了。
但是這一次,卻和第一次大不相同,這一次,我已知道了在白衣人之中,竟是如此醜惡的一個滿是觸鬚的東西,那怎能不令人毛髮直豎?
我一聲也不出,那白衣人卻漸漸向我走來,我突然尖叫了起來,道:「別靠近我!」
那白衣人站住了,但是他卻道:「你講錯了,是你接近我,你到我們這裡來的,怎說是我接近你?」
我大聲道:「這裡是地球,而你們是從三十萬光年之外來的,誰接近誰?」
白衣人被我駁倒了,他無話可說,只是來回踱著,過了半晌,才道:「朋友,你這樣做,實在十分愚蠢,我們在地球上,除了你之外,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。」
我回答道:「這是我的不幸,但是也可以說,還是你們的不幸。」
他道:「你沒有反抗的餘地!」
我陡地揚起手來,扳動槍機,四支有著極其鋒銳的箭鑽的箭,「嗤嗤」地射了出去。
那四枝箭,都射中了他的身子。
可是,那麼鋒銳的鋼鑽,竟然不能射穿那件白色的衣服分毫,我想要打開那扇門,向外逃去,但是當我才一轉身之際,我的肩頭,突然一緊,像有一隻手向我搭過來。
但是,當我回過頭去一看之際,我尖聲叫了出來。
那不是一隻手,搭在我肩頭上的不是一隻手,而是一根觸鬚。
那觸鬚的直徑,約有一吋,它已緊搭在我的肩上,將我向後拉去,我一翻手,握住了那根觸鬚,可是立即有另一根觸鬚,纏住了我的手腕。
緊接著,我的腦後,又受了重重的一擊,那一擊,使我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之中,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,身子向後,倒了下去。
我並沒有昏迷,但是我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,我最好裝著我已然昏了過去。
我最擔心的是那具小型攝影機,它藏在我的頭髮之中,如今已搜集到了足夠的資料,可以令得巴圖採取行動。
但如果那具小型攝影機失去了的話,就甚麼都完了。
我倒在地上之後,我聽得那白衣人發出了一下如同歎息也似的聲音來。
接著,我被人抬了起來,開門處,又有一個白衣人推著一張擔架也似的東西,走了進來,我被抬上去推了出去。
我進入了一間極大的房間中,有八個白衣人在,他們圍住了我,看他們的情形,分明是在對著我,討論著應該如何對付我。
但是,我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。
我思疑他們之間是可以心靈相通的,他們一定相互間可以如道對方的心意,因為我未曾聽到過他們相互間交談。
他們圍住了我,足有十分鐘之久。
而在那十分鐘中,我一直在假裝昏迷。十分鐘之後,有一個白衣人轉身離去,他立即又再出現,他推了一輛車子前來,在車上的是一具十分複雜的儀器。
我知道,那一定就是他們要進一步消除我記憶的那具儀器了!
我是不是繼續假昏迷呢?還是我應該「清醒」過來,和他們大打出手?
我還在考慮我應該怎樣,他們已經先採取行動,他們之中的一個,突然發出了「刷」地一聲響。
隨著那一聲響,他那件白衣的當中,出現了一道裂縫,而就在那道裂縫之中,有而條蛇也以的觸鬚,直伸了出來,纏住了我的一雙手。
我禁不住大聲叫了起來,在我的大聲叫喊中,第三根觸鬚,又裂衣而出。
那一根觸鬚,粗得像手指一樣,在空中揮舞了一下,像是一根鞭子一樣,擊在我的頭上!
那一擊之力,十分之沉重,令得我再也叫不下去。
而幾乎是在同時,那推著儀器的兩個白衣人,也將儀器推得更近,自那儀器之中,發出了一陣「吱吱」的聲音。
那只不過是電光石火,一剎那間的事,而在那一剎那問,事情又發生了變化,又是而根觸鬚,纏住了我的脖子,令我喘不過氣來。
然後,便是兩股光束,一起射向我的太陽穴。
再然後,我的視力突然消失。
我不說我看不到東西,而說我的視力消失,那是有原因的,因為我這時所感受的,十分奇特,我並不是看到一片黑暗,我的眼前,只是一片灰濛濛地,但是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。
我勉力掙扎著,想要轉動身子,但是那幾根觸鬚的力道,卻非常之大,令得我一動也不能動,我所可以動的,只是雙腿,不斷地蹬著。
在那時候,我的腦中,開始就想起了許多奇怪的、年代久遠的事情來。那些事,本來全是毫無意義的,而且是早已忘記的了。
但是如今,這些事卻一一浮上了心頭,這些事之瑣碎,使得記起了它的我,也感到吃驚,例如小時候撕下了蒼蠅一邊的翅膀,讓蒼蠅團團打轉,又例如極小的時候,撒嬌要吃冰糖葫蘆等等。
幸運的是,我早有了準備,戴上了那「假髮」,我相信它能保護我的腦部,當我終於昏了過去,醒來之後,在海邊,我完全知道曾發生過甚麼事!
睜開眼,我就看到巴圖,他也不知道為何會中斷聯絡,我向他說了經過。
我道:「我們的對手,來自外太空,在我們看來,可以發射水底火箭的潛艇是了不起的武器了,但是在他們看來,卻等於是有人抓了一支牙籤,去向手槍挑戰一樣!」
巴圖作出了一個極之無可奈何的表情,道:「如今我們連牙籤也沒有!」
我道:「我們擺下了大陣仗去和他們對敵,容易暴露,如果就是我們兩個人,他們反倒不注意。」
巴圖沉默著,並不回答我。
我吸了一口氣:「巴圖,如果你感到太危險,你可以退出。」
巴圖沉聲道:「如果不是好朋友,為了這一句話,我就可以和你打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