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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巴圖在尖叫之後,立時大聲道:「別接近我們,要不然,你們的同伴,就會喪命。」
  那四個頭部已出了水面的白衣人,果然不再前進,只聽得其中的一個道:「你們很了不起,你們兩人,實在很了不起!」
  我用力將魚槍對準在網中那「白衣人」,唯有使這個白衣人的生命受到威脅,才能保障我們的安全。我不敢有絲毫疏忽,是以我並不講話。
  巴圖的回答十分得體,他道:「你們說得不對,並不是我們了不起,而是你們使我們變得了不起,你們想佔據我們的星球,這使我們非了不起不可!」
  那幾個「白衣人」又向前走前了兩碼,他們的半邊身子,都在海水之上了。
  巴圖再一次嚴重警告:「如果你們再向前逼近一呎的話,那麼我們立即下手!」
  那領頭的「白衣人」發出幾下難聽的笑聲:「好,我們就站在這裡,請問,你們要甚麼樣的條件,才能釋放我們的同伴?」
  這一問,令我和巴圖兩人,盡皆一呆。
  那「白衣人」又道:「我們不以為你們知道我們是甚麼人,你們早已忘了,是不是?」
  我沉聲叫道:「巴圖!」
  巴圖立時向我走來,我將魚槍交給了他,由他去繼續瞄準在網中的那個白衣人,然後我走向前去:「你們完全錯了,我甚麼都記得,一點也沒有忘,你們使我記憶消失的手術失敗了!」
  接著,我便舉出了幾件在他們總部中所發生的事情,以及揭露了他們想毀滅地球人的陰謀。
  那「白衣人」不斷地道:「這怎麼可能?你腦膜上記憶細胞已被凝結,你不可能記得這些事的。」
  我「哈哈」大笑:「可是我卻記得!這證明你們的手術失靈,或許你們對地球人的研究還不夠,你們自以為靈的手術,其實一點用也沒有!」
  「白衣人」苦笑了一下,「也許。」
  我們之間,而默了半晌,「白衣人」道:「現在,我們要得回我們的同伴,你想怎樣?」
  我緩緩地道:「可以,條件是:你們立即離去,離開地球,再也不許動地球的腦筋,去找別的星球,作為你們移民的對象。」
  那「白衣人」不出聲,我回頭望了望巴圖,巴圖面上的神色,表示他的心中也十分緊張。我當然也很緊張,因為我知道對方接受我這個條件的可能性,微之又微,我等了約兩分鐘,才聽得「白衣人」道:「沒有可能,我們對地球已作了長時期的研究,而且我們已做好了一切準備!」
  他頓了一頓,又道:「而且,我們揀中了地球,也有原因,地球人自古以來,就熱衷於自相殘殺,總有一天,地球人會自相殘殺到一個也不剩,就像一個患了癌症的人,我們只不過使一個遲早要死的人早一點死去,而且,還可以使地球人少受許多痛苦!」
  我冷冷地道:「不論你說得多麼堂皇,即使就是你所舉的例子那樣,殺死一個患癌症的人,也要被判死刑。」
  他道:「你堅持要我們中止計畫?」
  我點了點頭:「是!」
  「白衣人」道:「那我們說不攏,向地球的移民,是我們星球歷時多年的一個決定,這是極重大的一件事,我們在作出這場決定之初,曾經預算會有一場戰爭,犧牲一個人,在我們來說固然痛心,但只好犧牲!」
  我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,我們制住了他們中的一個,想和他們談判,最重要的一點,就是我們自以為抓住了他們不想犧牲一個人的弱點!
  可是如今,在那「白衣人」的話中,卻已表明,在必要犧牲的時候,他們不怕犧牲!
  他們既然不怕犧牲,那我們制住了那個「白衣人」,還有甚麼用?
  我的手心中已在冒冷汗,海風吹來,也似乎格外地冷,我還想挽回:「我不相信你們肯犧牲這個人!」
  那「白衣人」的回答,更令我喪氣,他道:「我們星球上,自從克服了一種最致命的病症之後,已有許久未曾有過死亡,但是移民勢在必行,我們,八個人從自己的星球出發,到地球上來,抱著必死之心前來,叫你的朋友放開魚槍,不必要的犧牲,對你們,對我們,都絕無好處。」
  我後退了幾步,來到了巴圖的身邊。
  巴圖的面色可能比我的更難看,他的手已幾乎握不住那魚槍,終於,他的手向下一垂,他手中的魚槍,「拍」地一聲,落在珊瑚礁上。
  我也沒有俯下身去將魚槍拾起來,他們不怕犧牲,任何的威脅,都不起作用,只有怕犧牲的膽小鬼,才會對各種各樣的威脅怕得要死。
  那四個「白衣人」以極快的速度上了珊瑚礁,自一個「白衣人」的「手」部,射出了一股光束來,將網弄開,另一個「白衣人」則將那件「白衣」取了過來,那章魚也似的東西,立時鑽進了「白衣」之中。
  兩個「白衣人」連忙護送著那「白衣人」先沒入了海水之中。
  還有兩個「白衣人」,則仍在珊瑚礁上,對著我和巴圖兩人。
  我們對峙了相當久,一個「白衣人」才走向前來,伸手在我的肩頭上拍了一下:「我想,我們可以成為朋友。」
  我尖聲道:「你和一個你將要殺死的人做朋友?而我又會和一個將要殺我的人做朋友?你是甚麼意思?」
  或許是由於我講話的聲音太尖利了,是以引得那「白衣人」多少有點不安,他後退了一步,才道:「這就是所謂悲劇!」
  我根本不去理睬他,他又道:「我想,你們兩位,至少可以接受一項邀請,你們是不是肯來參觀一下我們的基地?」
  巴圖冷冷地道:「有甚麼好參觀的?」
  那「白衣人」道:「那或許可以使你們知道,以地球人的能力而論,想和我們作抗拒,絕不可能,而且,你們也可以瞭解我們的一片苦心,我們實際上已有了毀滅地球人的辦法,這辦法是我們一到地球便有的,但因為這辦法要使地球人受到極大的痛苦,所以我們才不願意使用它。」
  我突然忍不住而大笑了起來:「多麼慈悲為懷啊!」
  「你可以嘲笑,但我們所說的是實情。」白衣人的聲音雖然是通過了傳譯儀才能使我們聽懂的,但是我們也聽得出他的聲音,相當誠懇,「你們應該接受這個邀請。」
《紅月亮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