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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點頭道:「你自己可以潛水下去看看的。」
傑克上校轉過身去,和那位將軍商量著,將軍顯然也同意收隊,我們由快艇登上了直升機,先行回去,下直升機的時候,一大群記者圍了上來,傑克上校、將軍和那位海洋生物學家,忙於應付記者,我和方廷寶兩人,逕自離開。
當我和方廷寶分手的時候,我又重新提了一遍我對他的警告,方廷寶連聲答應。
我看得出,方廷寶所以答應得如此毫不猶豫,一半固然是為了對我的忌憚,但是也有另一半是對我的感激。因為他企圖在海底殺死我,而我在有了殺死他的機會之際,卻並沒有下手,反倒拉著他一起升上了水面。
方廷寶並不是一個壞得不可救藥的壞人,我很相信他對我的解釋,他之所以要害我,全然是──柯克船長討給他的報酬實在太大了,是以他才會出手的。財迷心竅,那是人之常情。
和方廷寶分手之後,回到了家中,當我花了半小時左右,向白素描述那集大烏賊的可怖情形之後,我已疲乏不堪,在一個熱水浴之後,就沉沉睡了過去。
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但是我卻是被一陣爭吵聲弄醒的,我首先聽到白素的聲音,她在高聲說話,她很少那樣高聲說話的。
她在道:「太荒唐了,他一回來,就在家中,沒有出去過,你們來找他幹甚麼?」
我欠身生了起來,心中在想:是甚麼人找我來了?白素為甚麼要那樣激動?
接著,我就聽到了傑克上校的聲音:「我們一定要見他,他涉嫌謀殺!」
我陡地一呆,看了看床頭鐘,我竟睡了十小時左右。
傑克上校說我「涉嫌謀殺」,我倒絕不放在心上,因為我一直在睡覺,人在熟睡之中,是不會殺人的。
令我關心的是,甚麼人被殺了?何以有人被殺,我會有重大的嫌疑?
我立時披了睡袍,打開臥室的門,當我出現在梯口的時候,我看到傑克帶了六七個警員,而那些人,一看到了我,神情大是緊張,如臨大敵!
我也立時知道,事情不是開玩笑,是以我忙道:「傑克,我在這裡,你也知道我決不會殺人,何必那樣大驚小怪?」
傑克昂著頭,望定了我,我迅速地向下走下去,傑克一直望著我:「你是唯一的嫌疑人,這位警員,他聽到你以死威脅死者!」
我向著傑克所指看去,他指著一個警員,我可以記得,那位警員,就是當我和方廷寶兩人,浮上水面之後,首先駕著快艇駛近我們的人。
我陡地吸了一口氣:「方廷寶死了?」
傑克有點不懷好意地笑了笑:「我並沒有告訴你甚麼人死了!」
我只覺得怒意陡地上升,大喝一聲:「傑克,少賣弄你那種第三流的偵探術,告訴我,方廷寶是怎麼死的,死在甚麼地方?」
在我的呼喝之下,傑克也顯得很惱怒,他大聲道:「我來逮捕你,你有甚麼資
我踏前了一步,在他還來不及後退之際,我就一伸手,抓住了他制服胸前的皮帶,將他的身子,疾拉了過來。傑克的動作也十分快,他立時掣槍在手,但是他才一掣槍在手,我就伸指一彈。
那一指的力道,不算是太大,可是恰好彈在他手肘的麻筋之上,令得他手一鬆,槍「拍」地一聲,跌在地上,被我一腳踢了開去。
其餘的警員,看到了這種情形,卻呆住了,而我不等他們有任何動作,就大喝了一聲:「傑克,你聽著,不錯,我威脅過他,但是我未曾殺死他!」
傑克怒不可遏:「你們兩人,在海底顯然曾發生過打鬥!」
我道:「是的,但方廷寶活著浮出水面的,你也曾見到!」
傑克立時道:「可是,他和你一起離開機場的,離開機場之後不到一小時,他就死了,被一柄利刃刺進了心臟,死在一條冷僻的巷子中。」
當時,我的腦中極之紊亂。當然,我不曾殺人,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,要證明我未曾殺人,最有力的證據,自然是找出兇手來。
然而,誰是兇手呢?
可能是陳子駒,可能是柯克船長!不論怎樣,方廷寶的死,和柯克船長一定脫不了干係。
當我想到了這一點之際,我鬆開了手:「走,我帶你去見柯克船長!」
傑克上校本來滿面怒容,在我將他鬆了開來的那一剎間,我看到他揮著手,像是想叫那幾個警員湧上來,將我逮捕。
但是,當我一講出了「柯克船長」的名字之際,他的神情陡地變了,變得驚愕無比,而他揚起的手,也僵在半空之中不再動。
他在呆了一呆之後:「甚麼?你要帶我去見甚麼人?柯克船長?」
我道:「是的,柯克船長,他匿藏在市中。我還可以告訴你,方廷寶受他收買,我曾告訴你,柯克船長也準備打撈沉機,但因為警方有了準備,他無從下手,所以了買通了方廷寶這樣的潛水專家。」
傑克上校在不由自主地喘氣:「原來你和柯克船長也有聯絡!」
我不禁又是好氣,又是好笑:「你要是再那樣夾纏不清,我不會再幫你忙,由你將我帶回去,一個最普通的律師,就可以替我洗脫罪名,究竟怎樣,由你自己去決定吧!」
當我說出了那一番話之後,傑克上校的態度,顯然軟了下來,他考慮了片刻:「如果你能帶我們找到柯克船長,那麼對於方廷寶的死因,自然會有進一步的瞭解。」
我回頭對白素道:「拿衣服下來給我換,不然,上校會以為我會趁機畏罪潛逃!」
白素沒有說甚麼,走上了樓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