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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十一部 第三個怪夢
  至於那間供奉著那個前時的不知名物體,和在地面建築物之下,又有著七層石室的石屋,鄉民倒也知道它的存在。可是由於某種神秘氣氛的原因,從來也未曾有入走近過那間石屋的附近,別說進去了。他們只知道在那座「廟」中護,供奉著一個十分奇特的神像,這個神像,在不知多少年前,是一個大火球的化身云云。
  關於這一類傳說,白素並未曾多加注意,在她搜尋了四天而找不到巴因之後,她只好放棄了繼續搜尋,回到了加德滿都。
  當她來到了那家酒店之後,她知道我和柏萊已經到了,可是她也不知道我們到了什麼地方。她略為休息一下,就到街頭上去閒逛,當她看到有十幾個遊客聚集在一起,聽一個人在大聲講述著「真正古物」之際,白素吸了一口氣,來到了那人的背後,先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,然後才道:「據我所知,這件古物,你早賣了給我!」
  那個人,當然就是巴因。當巴因圍過頭來,看到白素之際,那神情——
  白素並沒有說出巴因的神情,而是說到這裡,就忍不住笑了起來!
  當然,巴因又將那」占物」給了白素,所以,古物和巴因身上的那「鑰匙」,就一起到了白素的手裡。我和柏萊中途分手,柏萊先回酒店,一到酒店,就見到了白素,白素卻沒有向他提起她已得到了古物,只是告訴他在街上見到過巴因。
  柏萊一聽以白素曾見過巴因,就立時衝了出來,白素也跟了出去,可是柏萊已經不見了。柏萊是怎樣找到巴因的,白素也不知道,她只是一直在找柏萊,聽到有人聲,走過來看,見到了柏萊,接著我也現身了。
  當白素講完了她的遭遇之後.柏萊還沒有回來:我們又等了將近一小時,柏萊還沒有回來。
  白素向我望;餓一眼:「你猜柏萊到哪裡去了?是不是他殺死了巴因,逃走了?」
  我搖頭道:「不會的,他需要在巴因的口中得出秘密來,下會殺他,他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了那東西——」我講到這裡,頓了一頓:「很奇怪,巴因為什麼不告訴他,有一件『古物』在你手裡?」
  白素笑道:「巴因並不知道我的身份,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。他只當將東西賣給了一個古怪的女遊客,要是講了出來,深怕柏萊逼他來找我,反倒不知台灣省哪兒去找,所以乾脆還是不說的好!」
  我吸了一口氣,白素的解釋很合理。那麼現在——我站了起來,道:「我知道他在哪裡了!他一定逼著巴因,到那石屋所在地去了!」
  白素呆了一呆,「有可能!不過……巴因的鑰匙在這裡,據他說,沒有鑰匙,是進不去的!」
  我道:「一層也不能?」
  白素皺起了眉,「詳細的情形如何,我也不清楚,石層地面上的建築已全被拆去了,地面的人口處,用鋼筋水泥封了起來,要破壞也不容易。而且,據你說,那地方已經被劃為軍事禁區,柏萊和巴因去了,只怕凶多吉少!」
 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我的敏感,我感到白素在說起「凶多吉少」之際,多少有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。我想了一想,說道:「我實在不希望柏萊出事,我們至少是同伴。而且,他那麼希望回去的——」
  我才講到這裡,白素就冷笑了一下,打斷了我的話頭道:「你看柏萊現在的情形,那地方會歡迎他回去麼?」
  我又呆了一呆,的確,如果地球人類的祖先,是因為罪惡而被遣送到地球上來的,那麼,像柏萊如今這樣的情形,不論他多麼努力,絕無法回去。
  我緩緩吸了一口氣;「我看這樣等下去,不是辦法。要就我們去找他。要就不再等,我實在心急想進入柏萊和辛尼曾經經歷過的那種夢境!」
  白素望著我,點了點頭,我們的心中都很緊張,白素打開箱子,將那東西取了出來,放在地上,她又向我望了一眼,我揭開了那東西上面的蓋子,現出兩個微凹的凹痕。這種凹痕,看來可以供後腦舒服地枕在上面。
  這時候,我和白素兩人,不知為了什麼原因。或許是為了那種極度神秘的氣氛的壓逼,兩入都不開口,而只是躺了下來,按照柏萊和辛尼的躺法,兩個人的頭互靠著,我的雙腳伸向東,白素的雙腳伸向西。
  躺了下來,我們都閉上了眼睛,期待著那個「夢」的出現。可是,卻什麼跡象也沒有。我和白素都一點睡意也沒有。在我們閉上眼睛半小時之後,又一起睜開眼來。
  白素問道,「你可夢見了什麼?」
  我苦笑道:「什麼也沒有,你呢?」
  白素也搖了搖頭;我道:「或許因為我們沒有睡著,一定要睡眠狀態之中,這種記錄儀的記錄的東西,才能和我們的腦細胞發生作用。」
  白素歎了一聲:「也許!」她停了停,又道:「睡眠是一個很奇特的現象,幾乎每一個人都做過夢,但夢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,科學家一直到現在還沒任何結論,即使是最普通的夢,也已經是一個謎!」
  我歎了一聲,這時候,我實在沒有興趣去討論別的問題,我只是期待著那個「夢境」的到來。我試圖運用自我催眠,我相信白素也在和我作同樣的賞試。我本來就已經很疲倦了,只不過懷有異樣的目的,所以心情緊張,在躺下來之後的半小時,一點睡意也沒有。
  這時,我令自己的心情,漸漸鬆馳,沒有多久,我就睡著了。而當我睡著之後,我有了一個「夢」。
  我在那個「夢」字上加上引號、自然由於那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夢。如果在事先,我不是已經先知道了我會有這樣的怪夢的話,或許我以為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夢,除非我做同樣的夢許多次。
  但這時,我是期待著進入這樣個夢境的,所以,在進入夢境之際,我甚至處於一種清醒狀態。我真的不知道我應該如何形容才好,因為在事後,對於整個夢境的記憶,如此清楚,每一句聽到的話。都可以舉出來和白素印證,而絲毫無訛。所以,我才說,在「夢」中,我是一個十分清醒的旁現者。
  我自己並不參與夢境中的活動。只是看著,聽著,所以我稱自己是一個旁觀者。這情形,就像是你在看電機一樣,你可以看到,聽到一切,但是你無法觸摸到你看到的一切,也無法和你看到的交談。
  直到我自己有了這樣的夢之後才知道這種奇幻的、難以形容的感覺。也相信了柏萊稱「古物」是某種形式的記錄儀,再也恰當不過。記錄儀器的許多種,錄音機要通過人的聽覺器官,使入聽到記錄下來的一切:錄像機要通過人的視覺器官,使人看到記錄下來的事情。
  而這具記錄儀,是要通過人腦腦部某種狀態的活動,使人感到記錄下來的一切,而當記錄下來的一切重現之際,感到的人,猶如身在其境。
《頭髮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