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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聽得如此用心,在聽了至少三十遍之後,我向比拉爾作手勢,向他要紙筆,比拉爾立時將紙、筆遞了過來。我每聽到我可以理解的事,就記下來,或者,有懷疑的,就注上發音。
我又聽了將近三十遍,那時,天色早已黑了下來。由於我是如此之全神貫注,比拉爾也不來打擾我,只是在天黑之後,點上了火把。
我倒真佩服比拉爾的耐性,我和他不同,多聽一遍,我就有新的發現,每一個字的重新肯定,就可以使整篇講話的意義明顯一層,而比拉爾則是在將近六個小時之內,完全聽著他絲毫不懂的音節。
一直等到山洞頂上的那個大洞,又有陽光透了進來,我才發覺自己的脊椎骨,簡直已經僵硬了,我直了直身子,可以聽到骨節上發出的「格格」聲。
我不知道比拉爾有沒有睡過,只是當我一直身子的時候,他立時道:「你有頭緒了?你已經記下了不少字,是不是明白它在講些甚麼?」
我記下的字,大約有三百個左右,可以連起來的地方相當少,但是在我記下來的字之中,我的確已經明自了它在講些甚麼了!
我點了點頭,比拉爾極其興奮:「你將那些字讀給我聽聽。」
我又挺了挺身子,道:「讀給你聽,你也不懂,事實上,我至多是瞭解了其中三四成的意思,但是根據這些日子來的經歷,我可以瞭解更多的意思!」
比拉爾道:「它……究竟在講些甚麼!」
我吸了一口氣,又在腦中將我已瞭解到的組織了一下:「那些怪眼,在這篇講話中,被稱為一種邪惡。這種邪惡,在某一個地方……」
我講到這裡,不由自主,抬頭向山洞頂上,陽光透進來的那個大洞,望了一眼。
比拉爾道:「這個地方,是在遙遠無際的星空之中?」
我道:「一定是!」
我略停了一停,又道:「在那個地方,有著邪惡與非邪惡之間的劇鬥。他們很幸運,將邪惡打敗了,趕得邪惡離開了他們的地方。可是他們知道,邪惡到哪裡都是邪惡,所以他們要追殺邪惡,使之完全消滅,結果,追到了地球。」
比拉爾眨著眼。
我也眨著眼,向比拉爾望去:「這裡有一段我不是很明白的地方。好像邪惡比追來的人,到得更早,究竟早了多少時間,也不很清楚。它是說明,邪惡可以附在任何生物身上,侵蝕被附占生物的思想,使被侵佔的生物,成為邪惡的化身!」
比拉爾神情吃驚:「要是這樣的話,那麼地球人豈不是早已被邪惡侵佔了?」
我道:「這裡,也說得很模糊不清,或者根本講得很清楚,只不過我沒有聽懂。它只是說,邪惡的本身,它們的形狀,正如我們所見過的怪眼一樣,可以化生,極難完全消滅,只有他們多年研究結果的一種光線,才可以使之徹底絕滅。還有一種令之消滅的辦法,是他們的自相殘殺。邪惡的形體,有的很大,有的很小,當他們有了移居體之後,就不會再離開,邪惡最善於為裝,最善於欺騙……」
我講到這裡,和比拉爾一起,向山洞之中,如今已變成極可怕的一具屍體的奧干古達,望了一眼。
我又道:「對於這一點,我想我們都不應該有疑問,當我用小刀刺進奧干古達胸前那怪眼的時候,我們不都是以為奧干古達已經清醒過來,怪眼已死了麼?其實,那時怪眼根本沒有死,只不過裝死來騙我們!」
比拉爾沒有說甚麼,身子在微微發著抖。
我又道:「它又說,邪惡與邪惡之間,極喜自相殘殺,這是邪惡的天性,他們來到地球上,曾經殺了不少邪惡,連同邪惡的移居體一起殺害,他們對這一點,表示了很大的遺憾,可是那不得已,因為他們一到,就發現來到地球的邪惡,已經明白地球人是最佳的移居體,邪惡明白可以通過地球人的身體,來發揮他們的本性。」
比拉爾喃喃地道:「那情形,就像是蔡根富用高壓水力采煤機殺死被怪眼侵佔的人一樣,或者和奧干古達射死他的僕人一樣?」
我苦笑了一下,聲音有點乾澀:「未必盡然,我們看到過這三個……人的爭鬥,我想,蔡根富當時已經被怪眼侵佔,邪惡已經深入他的思想,殘殺的意念高漲,他要成為唯一的維奇奇大神,而將他的同類殺死!」
比拉爾呆了半晌:「也有可能。」
我用手輕打著自己的額角:「它又說,他們製造了一場地震,將他們所知的,尚未找到移居體的邪惡,一起壓到了地底之下,希望他們永不再出現!」
比拉爾苦笑道:「可是開採煤礦,卻又將他們採了出來,這究竟是一種甚麼生物,何以可以在地底那麼多年而依然生存?」
我道:「我可不知道,但是,邪惡一定很難消滅。」
比拉爾一聽得我這樣說法,直跳了起來:「你……你在暗示些甚麼?」
我反倒十分平靜:「我不暗示甚麼,我只是翻譯著我聽到的話。它說,他們追到地球之前,邪惡已經先到了。」
我說道:「他們無法知道邪惡在地球上已經找到了多少移居體,他們也無法消滅當時地球上所有的地球人,他們只好盡他們的能力,做了他們應做的事!」
我一面講,一面直視著比拉爾,比拉爾的神情愈來愈吃驚。我又道:「在這山洞中壁畫上的情形,就是他們當時消滅邪惡的情景。」
比拉爾努力想說甚麼,可是他漲紅了臉,卻說不出話來,過了好一會,他才道:「那種邪惡……的形體像人的眼睛,而……又……有的大……有的小?」
我完全明白比拉爾的意思:「正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