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
那陌生男人取出了鑰匙,插入匙孔。木門的形式雖然古老,可是上面的鎖,卻是新型的鎖。
門打開,陌生男子作了一個手勢,請雲子進去。雲子站在門口,猶豫了一下。雖然到目前為止,那陌生男子沒有什麼粗暴的表示,但這裡是這樣靜僻,以後會發生什麼事,誰也不能預料!
雲子猶豫了一下:「這是你的屋子?」
那陌生男子皺著眉,點了點頭。
雲子再向門旁的木牌看了一眼:「鐵輪先生?你將我帶到這裡來,究竟想幹什麼?」
那男子被雲子稱為「鐵輪先生」,並沒有反對的表示,反倒是對雲子接下來的那句話,表示了憤怒,他有點凶狠地蹬著雲子,用一種極度不滿的聲音道:「算了,你又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,進去再說!」
雲子陡地一怔,全然不明白對方這樣說是什麼意思。她想反駁,可是對方的神情更加嚴厲,帶著一種極度的威勢,有一種叫人不能不服從的氣概。雲子沒有說什麼,順從地走了進去。鐵輪跟在她的後面,將門關上。
門內是一個傳統式的花園,有一條碎石鋪出的小徑,經過一道魚池上的木橋,通向建築物。
這是傳統的日本庭院,這樣的園子,當然以前曾經到過,自己如果曾到過這裡,那麼一定應該早已見過這位鐵輪先生。可是確確實實在車站中還是第一次見到他。
真的是在車站中第一次見到他?雲子又不禁有點疑惑起來,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,行動又如此之怪異,為什麼自己一直跟著他來到這裡,心中並沒有什麼恐懼感?
雲子不能肯定,真的不能肯定。
來到了建築物前,鐵輪加快了腳步,走在雲子前面。傳統式的建築看來並沒有特別,但是在關著的拉門上,卻有著一隻小小的鐵盒。雲子看到鐵輪用鑰匙打開了這隻鐵盒,盒中是許多按鈕,有的有數字在按鈕上,有的只是用顏色來區別。
雲子看得莫名奇妙,不知道這許多按鈕有什麼用處,她只是看著鐵輪用手指在那些按鈕上熟練地按著。
鐵輪大約按了十來下,合上了鐵盒,過了很短的時間,拉門自動向一旁移開,鐵輪先走進去,雲子心中充滿了好奇,也跟了進去。鐵輪著亮了燈,裡面的陳設很舒服,令得雲子有一點侷促不安的是兩個人才一進來,拉門又自動關上。
鐵輪的樣子,看來是竭力在維持著一個君子的風度,擺了擺手:「請坐!」
雲子答應了一聲,用標準的日本婦女坐的姿勢,坐在一張矮几之前,鐵輪仍然站著,以致雲子要仰起頭來看他。
鐵輪盯著雲子:「好了!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,和上次一樣,什麼話都可以說了!」
雲子怔了怔,一時之間,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。
什麼叫做「和上次一樣」?難道自己曾經和這個叫鐵輪的男人在這裡見過?
不可能的!雲子一面急速地想著,一面四面打量著。在記憶之中,真的未曾到過這裡!
雲子又轉過頭去,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鐵輪嚴厲的眼光之際,她心中有一股怯意,問道:「我……我以前和鐵輪先生見過面?就是在這裡?」
雲子的聲音充滿了疑惑,鐵輪的神情卻有著不可抑制的憤怒。他重重坐了下來,伸出手來,直指著雲子,但是又覺得這樣做十分不禮貌,所以猶豫了一下,又縮回了手。可是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:「你準備怎麼樣?出賣我?向警方告密?」
雲子的心中,本來充滿了疑惑,可是在她一聽得鐵輪這樣講之後,她反倒立即笑了起來。因為在那一剎那間,她對於一切不可解釋的事,有了一個最簡單的解釋:這位鐵輪先生,認錯人了!
雲子欠了欠身子:「鐵輪先生,你一定認錯人了!」
鐵輪略震動了一下,可是他的目光,卻變得更銳利,冷冷地道:「大良雲子小姐!」
雲子本能地應道:「是!」
鐵輪的身子向前略俯:「一個唱來唱去唱不紅的歌星,板垣一郎的秘密情婦?」
雲子口唇掀動著,沒有出聲。鐵輪繼續說著,說出了雲子的住址、雲子的電話。雲子驚訝得張大了口。
鐵輪的神情冷峻:「我認錯了人?」
雲子無法回答,只是道:「我……我的確是……大良雲子,不過可能……可能有人和我……和我……」
雲子本來想說「可能有人和我完全一樣」,但是這句話她卻說不出來,因為常識上,這是不可能的事!
鐵輪又冷笑了一聲:「我是什麼人,可能你也不記得了?」
鐵輪的話中,帶著明顯的諷刺意義,可是雲子卻像是得到了救星一樣,連聲道:「是!是!我實在未曾見過你!」
這一句話,令得一直遏制著憤怒的鐵輪,陡地發作了起來,「砰」地一聲,重重一拳,打在面前的矮几上,嚇得雲子忙不迭向後,閃了閃身子。
鐵輪接著道:「那麼,要不要我向你介紹一下自己?」
雲子吞著口水,道:「好!好!」
鐵輪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沉:「我是一個第一流的職業殺手!」
雲子嚇得心抨抨亂跳。可是鐵輪接下來所說的話,卻嚇得雲子的心,幾乎停止了跳動。
「一個月之前,一個夜晚,」鐵輪的聲音仍然極低沉:「是你找到了我,要我去殺死一個叫板垣一郎的人!」
雲子足足呆了一分鐘之久,才能夠有所反應,她先是站了起來,胡亂地揮著手,口中不住地道:「先生,請不要胡說,請不要胡說,沒有這樣的事!」
雲子不斷否認著,鐵輪只是冷冷地望著她,過了好一會,等雲子揮手的動作已漸漸慢了下來,才道:「其實也不要緊,我做得極乾淨,沒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事。不過,和過往不同的是,以前,我接受委託,委託人從來不和我見面,更不知道我住在什麼地方,但你卻有點特別,我們不但見過,而且你知道得太多,在我的職業而言,我不能不堤防一下!」
雲子愈聽愈急,幾乎哭了出來,語言之中已經帶著明顯的哭音:「先生,你說些什麼,我完全不明白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