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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張大了口,聲音有點啞:「兩個……兩個……板垣光義?」
我在這樣講的時候,立即想到的,是「兩個大良雲子」。同時,我已想起了一個細節,那細節是奈可轉述健一在精神病院時見到雲子的情形時提及的,奈可提到,他隔著門,聽到健一和雲子的對話,健一在對話中,不斷用了「你們」這個字眼。
當時病房之中,如果只有雲子一個人,健一是沒有理由用「你們」這樣字眼的,一定是除了雲子之外,另外還有一個人在。
那另外一個人是甚麼人?如果也是大良雲子,那就是兩個大良雲子!
還有,殺手鐵輪在進入那個幽會場所之後,也曾大叫「你是誰」。他自然是看到了另一個人,才會這樣喝問。
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另一個大良雲子呢?看來不是。因為鐵輪在臨死之前,還掙扎著面向書房,問了那句:「你是誰?」
由此可知,他看到的那個人,一定令得他產生了極度的震驚,那麼這個人是譙?是鐵輪,另一個鐵輪,鐵輪看到了他自己!
我也曾看到過我自己,有兩個我!
耶裡當時不明白那警員這樣說是甚麼意思,但是我一聽得耶裡轉述,我立時可以明白那是甚麼意思。
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,這實在太匪夷所思、太怪誕了。
耶裡望著我,神態很悲哀,他道:「根據以後發生的許多事,你大抵已經可以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。」
我毫無目的地擺著手:「不,我不明白。我只是知道了一種現象:雲子有兩個,職業殺手鐵輪可能也有兩個。我就曾看到過我自己,有兩個。健一……我不知在他身上發生了甚麼事,但……可能也有兩個。」
耶裡靜靜地望著我,對我的話,沒有反應。
我繼續道:「看來,每一個人,都有兩個!」
耶裡又道:「不是看來,而是賞際上,每一個人,都有兩個。」
我瞪大了眼,一時之間,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。耶裡看來也不準備和我進一步討論下去,只是示意我別再打擾他,他要繼續說下去。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又坐了下來。
耶裡當時尖聲叫了起來:「兩個板垣先生?」
那警員急促喘著氣:「是的,我們一直不知道板垣先生還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雙生兄弟,他是被他的雙生兄弟殺死,或者,他殺死了他的雙生兄弟,因為他們兩個,根本一模一樣,所以誰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,他們兩個人……」
警員還在向下說著,耶裡忙道:「等一等,等一等,究竟你在說甚麼?」
警員道:「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,剛好我輪值巡邏。板垣先生的住所,離小學不遠。我才轉過小學的圍牆,就聽到了爭執聲從板垣先生的家中傳出來。」
警員望了耶裡一眼,耶裡也不由自主,退後一步,離得墳墓遠一點,並且示意警員繼續說下去。警員繼續道:「我當時覺得很奇怪,因為板垣先生獨住,全鎮都知道,鎮上的人尊敬他,知道他從事研究工作,沒有甚麼人比他學問更好,也沒有他那麼多的書!」
警員還想說下去,耶裡已大喝一聲:「別揀不相干的事來說!」
警員苦笑了一下,他顯然並不是想說這些不相干的話,只不過在他的下意識中,他不想將他目擊的古怪事情講出來而已。
在被耶裡大喝了一聲之後,警員停了片刻,才又道:「我聽到有爭執聲傳來,立時就走了過去,來到了板垣先生的住所之前。一來到他住所之前。裡面傳出來的爭吵聲更清楚了,一聽就可以知道是兩個男人在爭吵。但是奇怪的是……奇怪的是……」
警員說到這裡,又向耶裡望了一眼,才道:「在我感覺上,兩個在吵架的人,聲音一樣,只不過一個急躁、暴怒、有力,聽來十分兇惡,另外一個,則軟弱無力,聽來充滿悲哀。」
警員來到了板垣住所門口,爭吵聲自板垣的住所中傳出來。
警員聽得極其清楚,他的記憶力也不壞,事後可以將兩個人爭吵時所說的話,源源本本追述出來。雖然當時只有他一個人,他的話,沒有甚麼人可以佐證。但是這位警員決沒有理由編造出這一番話來。
所以,當後來,兇案發生之後,這個警員的報告,也被上級接納,將之歸入檔案。
警員聽到的爭吵聲如下:
粗暴的聲音,不斷吼叫著,在吼叫中,帶有一種可怕的咆哮:「你太沒有用了,為甚麼就這樣離開?要不是你這樣不中用,又何必在這個小鎮上沒沒無聞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