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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接下來的三天之中,梅耶或齊賓,每天和我通一次電話。
第三天,齊賓的電話來了:「陶格一家,在新德里的機場出現,我們準備立即啟程,你去不去?」
我道:「我不去,也勸你們別去,因為我相信新德里不是他的目的,他會到一個地方去,住上一年半載,我們等他到了目的地,定居下來之後,再去找他,那比較好一點!」
齊賓在電話中,同意了我的說法,又接下來的三天之中,陶格的行蹤,由齊賓向我報告,可以解釋陶格的學識豐富,但是,他們為什麼怕人家知道他的行蹤?
陶格一家人在過去十年之中,每隔一年,必然調換工作,從歐洲到亞洲,或非洲,他們顯然是在躲避,外星人又何必有這樣的行動?
所以,我和白素的討論,一點結果都沒有。
在齊賓向我報告了他們找不到陶格之後的第三天,我和梅耶、齊賓又見了一次面,他們兩個來到了我的住所。
兩人的神情,都極度沮喪,因為陶格一直沒有再出現,他們的追蹤,斷了線,無法再繼續下去了!當然,他們已準備離開了。
在送別他們的時候,我和他們約定,不論是他們還是我,一有了陶格的消息,立時通知對方。
我知道,梅耶和齊賓兩人,以及他們所屬的那個組織,一定會繼續鍥而不捨地追尋陶格的下落,他們也一定會遵守諾言,一有了消息,會立即和我聯絡,但是竟然會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之下,再得到他們的消息,那真是絕對想不到的。
大約是在一個月之後,我和白素對於這位充滿了神秘性的人物陶格,不論如何設想,都沒有任何結果,我也一直在等著梅耶他們的消息。那天午夜,我才上床不久,電話就響了起來。
我拿起了電話,聽到接線生的聲音:「衛斯理先生?丹麥長途電話。是丹麥警方打來的。」
我坐直了身子:「好,請接過來。」
等了不到一分鐘,我就聽到一個聲音,操著北歐口音極濃的英語:「衛斯理先生?」
我應道:「是,什麼事?你是……」
那人道:「我是達寶,達寶警官,我們在格陵蘭發現了兩具屍體,兩個人身份不明,在他們的身上,找到了一張名片,上面有你的姓名和地址、電話,除此之外,沒有別的,所以才打電話給你!」
我呆了一呆,在格陵蘭那麼遙遠的地方,發現了兩具屍體,怎麼會和我扯上關係?格陵蘭對我來說,是個陌生地方,我到過南極,也到過芬蘭北部,可是格陵蘭,沒有去過。
格陵蘭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個島,但與其說是一個島,不如說是一塊其大無比的冰更確當。在格陵蘭,冰層可以厚達八百公尺,那是一個根本沒有什麼人居住的地方!除了在沿岸地區,一些小鎮,有漁民出沒之外,百分之九十以上,在地圖上,是一片空白!
所以,我在呆了一呆之後:「對不起,我不明白,我……」
達寶警官道:「我們也不明白,但是既然有兩個人死了,而且在他們身上,只發現了你的名片,我們當然只好打電話來通知你,希望能在你這裡,得到一些資料!」
我無可奈何:「我曾將自己的名片派給很多人,至少你該形容一下那兩個人的樣子!」
達寶道:「當然,這兩個人,一個是中年人,另一個大約二十五歲,看他們的外形,像是猶太人……」
他才講到這裡,我便陡地一驚,突然想起梅耶和齊賓來!我忙道:「那中年人,他的右臂上,有一道傷痕,是炮彈碎片造成的?」
達寶立時道:「對,你認識他們?」
我呆了好一會,出不了聲。梅耶曾在戰爭中受傷,我們在閒談中,他曾提及過這一點,也曾捋起衫袖給我著過他手臂上的傷痕。如果一個死者是梅耶,那麼,另一個死者,當然是齊賓!
剎那之間,我思緒一片混亂。我不明白他們到格陵蘭去做什麼?難道陶格在那裡?對了,陶格最後出現是在芬蘭的赫爾辛基,離格陵蘭不能說是遠,他們是追蹤陶格去的?他們的死,是不是和陶格有關?如果是有關的話,那麼,他們是第四個和第五個遇難者了!我思緒紊亂不堪,不知道說什麼才好,達寶一直在發出「喂喂」的聲音。我走了定神:「他們兩人,是死於心臟病猝發?」
我自己也有點不明白何以會如此問,我只是直覺地想到,他們的死亡,如果和陶格有關,那麼他們的死因,也就應該和浦安夫婦、李持中一樣才是。可是對方的回答卻是:「不,不是……」接著是一陣猶豫,然後才道:「他們的死因很奇怪,看來不可能,而且事情……也很難解釋,不過這不必理會了,如果他們沒有別的親人,請你指示我們,該如何處理屍體。」
梅耶和齊賓兩人,在以色列是不是另有親人,我不得而知,他們屬於一個龐大的,搜尋漏網納粹戰犯的組織,本來我可以將這一點告訴對方,讓對方直接和以色列方面聯絡。
但是,我卻急急地道:「不,請別忙處理他們的屍體,我來,我盡快趕到,請問我該如何和你聯絡?」
達寶呆了一呆,像是想不到我會有這樣的要求,他呆了片刻,才道:「好,你到了哥本哈根,在總局,找特殊意外科的達寶警官!」
我答應著,放下了電話,白素恰好從浴室出來,她看到我的臉色青白,望著我,在床邊坐了下來,伸手按住了我的肩頭。
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在呻吟:「梅耶和齊賓死了!」
白素也陡地一怔。
我苦笑了一下:「他們死在什麼地方,你做夢都想不到,在格陵蘭!剛才是丹麥警方的一位警官打電話來。」
白素揚了揚眉:「這好像不怎麼合理,他們兩人死了,為什麼要通知你?」
我道:「是很奇怪,他們只在死者的身上,發現了我的名片,其他什麼也沒有,所以只好通知我!」
白素呆了一呆:「他們……也是死於心臟病猝發?和……其他三人一樣?」
白素這樣問,當然是她的想法,和我一聽到了死訊之後的一樣,認為那和陶格有關之故。
我道:「我也這樣問了,可是沒有直接的答覆,其中好像還有曲折。」
白素皺起了眉望著我,我道:「我已決定到丹麥去,看一看情形如何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