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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吸了一口氣:「好了,作這種安排的,又是什麼人?」
那少女又以同樣疑惑的神情望著我,過了半晌,才道:「你是真不知道,還是假不知道?」
我苦笑了一下:「請相信,我和你完全不同,我……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也不知道,只是請你回答問題:他們是什麼樣的人?」
少女的神情變得極其苦澀:「不是人!」
我陡地吸一口氣:「一種很小的機器人?」
少女的身子震動了一下,低下頭,很久不出聲。才道:「大多數是,也有的不是!」
這樣的說法,在「冰下室」中,我也聽陶格說起過,當時我還想進一步問下去,就已經發生了變故,接下來,就是我幾次昏迷,來到了此處。
這時,又聽得那少女這樣講,我深深吸了一口氣,心頭仍不免狂跳:「不論是大是小,全是機器人?」
少女抬起頭來,眨著眼,神情顯得很恐懼,聲音也壓得很低:「是的!」
我被她這種恐懼的神情所感染,感到恐懼,抬頭向上看了一眼。
頭頂上是平整的一片銀白色,看來半透明,也不知是什麼質地。不過我可以肯定,那些「機器人」,一定可以透過這個頂,看到在頂下的我,我是他們的玩具。
機器人如何可以「看」到我,我一無所知,但是他們一定可以看到我!
我向頂上看了一會,又問那少女道:「我有點明白了,你受制於機器人!」
少女的神情更害怕,甚至連聲音也有點發顫:「是,我們全是!」
我心中有極多疑問,但是不能一起問出來,只能一個一個接著問,而且,在和那少女的交談過程中,新的問題又不斷湧現,我忙又問道:「你們是指多少人而言?」
少女總是一時之間有點不明白我的話,在想了一想之後,才道:「所有人。」我也不明白她回答我的「所有人」是什麼意思。我想,那多半是她曾見過的所有人。我又道:「那麼,誰在指揮這些機器人?」
少女的神情,變得驚訝之極,像是我問了一個最愚蠢的問題!
可是我不覺得問題有什麼不對。一大群小的機器人,或是形體較大的機器人在肆虐,那麼,在這些機器人的後面,一定是有人在指揮,這應該是毫無疑問的事情!
所以,盡避那少女的神情這樣怪異,我還是將這個問題,再問了一遍。那少女歎了一口氣,說道:「天,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!」
我攤了攤手,表示我的確什麼也不知道,那少女欠了欠身,又坐了下來,說道:「控制中心。」
我搖頭:「當然,一定有一個控制中心,是哪些人在主持這個控制中心?」
少女道:「就是控制中心!」
我苦笑了一下,覺得少女的話有點不怎麼聽得明白,我道:「是不是有可能逃離這裡?」
少女駭然望著我:「逃?」
我神情很嚴肅地點了點頭:「是的,逃走!」
少女現出極度悲哀的神情來:「逃?就算逃出了這裡,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,到處全是一樣,逃?逃到什麼地方去?」
我道:「可以逃的,據我所知,有一家人,兩個大人,兩個小孩,就曾逃出去!」
少女瞪大了眼望著我,我又補充說道:「他們是通過了一個叫……」
我才講到這裡,少女立時失聲道:「別說出來!」
我立時住口:「是不是我一說出來,就會被『他們』偷聽到?就沒有了逃走的機會?」
少女閉上眼,緩緩地搖著頭,神情悲哀莫名:「其實我真是多此一舉。你說不說出來,沒有多大的關係,你想什麼,他們根本全知道!」
我嚇了一跳,一時之間,張大了口,說不出話來。呆了好一會,我才道:「你說什麼?」
少女道:「我們不論想什麼,他們全知道,他們已經可以捕捉我們的思想,所以,你說曾經有人逃出去,我不相信,因為這不可能,任何人一有想逃走的念頭,他們立刻就知道了!」
我越聽,心頭越是發涼。但是陶格的一家人,的確是「逃出來」的,我道:「你別太武斷,有人逃走過,千真萬確!」
少女喃喃地道:「逃走?逃到什麼地方去?」
我因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,而且一切又全是那麼怪誕,所以我假設自己已經離開了地球,處身在另外一個星球之上。是以我對那少女道:「他們逃到了一個星球上,那個星球叫地球……」
我還想進一步介紹地球在太空中的位置,以防那少女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星球。可是我的話還未說完,那少女已苦笑了起來:「你開什麼玩笑,我們現在,就是在地球上!」
我一聽得她這樣說,不禁直跳了起來:「我們在地球上?是在地球的哪裡?是格陵蘭冰原的下面?是誰已建立了這樣一個恐怖王國,用機器人來統治人?」
少女對於我這一連串的問題,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,我不由自主,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,道:「說啊,我們是在地球的哪一個角落?」
這時候,我的情緒,激動、迷惑,到了極點,動作也有點大失常態,變成十分粗暴無禮,我不但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臂,而且還用力搖晃著她的身子,少女發出尖叫聲,叫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我不明白你的問題!」
她在叫著,我剛稍為冷靜一點,停止搖動她,鬆開了她的手臂,後退了一步,正當我想說些什麼來表示我的歉意之際,一股柔和的黃色光芒,突然透過了頂,射了下來,罩住了那少女。
那種光芒我熟悉,我會被這種光芒罩住了「飛行」過,那少女一被這種光芒罩住,我還可以看到她,只見她現出了十分悲哀的神情,緊接著,被光芒籠罩著的她,隨著光芒向上升,她人也跟著向上升,上升的速度相當快,轉眼之間,已經出了頂幕。我一面跳著,一面大叫了起來:「帶我一起走!我不要關在這裡,帶我一起走,讓我離開這裡!」
我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,可是自那股光芒將那少女「卷」走之後,不論我如何叫和跳,一點反應也沒有。我情緒極度狂亂,叫著、跳著,不多久之後,我漸漸冷靜了下來,向廚房奔去,旋開了爐灶上的火,開始用易燃的物件點燃著火,到處亂拋。
我放火令得廚房燃燒起來,又帶著燒著了的物體,四處亂奔亂拋,不消多久,到處全是火頭。
我奔出了「屋子」,來到草地上,站在那個水池的旁邊,看著燃燒的屋子,火舌自矮牆之後向上冒,濃煙也向上冒,一冒到「頂」上,濃煙無法逸出,又倒捲了回來,整個「大房間」中,在不到十分鐘之內,就充滿了濃煙,我不斷嗆咳著。在這樣一個密封的空間之中放火,對我來說,無異是自找麻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