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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楊副董事長駕著車,進入醫院之際,他在想:陶啟泉是不是要開始利用他有限的幾天,作最後的交代呢?他甚至想到,陶啟泉其實大可以不必出院的,陶啟泉甚至不要人扶,自己就上了遊艇,羅克也跟了上去。
楊副董事長也想上艇,陶啟泉道:「你回去吧,照我的吩咐做。」
楊副董事長這時.心頭混亂一片,陶啟泉的吩咐,完全不發生法律作用,沒有人可以為他作證,如果陶啟泉一去不回,那麼——
就在楊的紊亂思緒中,那艘外型極美麗的遊艇,已經向外駛去了。
楊無可奈何,只好駕車回去,一直等到今天傍晚,才和我聯絡。
他道:「所以,陶先生去了哪裡,我真的不知道。」
我不等聽楊將經過講完,就已經叫了起來,問道:「那卷錄音帶呢?」
楊立時鄭而重之,取出了錄音帶來,一面還帶著焦慮的神情望著我,道:「錄音的遺囑,在法律上,可以算有效的麼?」
我道:「去他媽的遺囑!這是他要對我講的話!」
我找出了錄音機,放進了錄音帶,按下鈕掣,立刻就聽到了陶啟泉的聲音。
正如楊所講的一佯,陶啟泉的聲音,聽來顯得十分愉快。一個垂死人,無論如何矯情,都無法假作出這種愉快聲音來的。
以下,就是錄音帶中,陶啟泉講的話:
「真對不起,衛斯理。我不能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至少暫時不能。不過,你要百分之一百相信我的後,在我身上發生的事,只會對我有利,絕對不會有害,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,不可胡思亂想,我知道你是最喜歡胡思亂想的人。所以,你不必自作聰明地採取什麼行動,你如果那樣做的話,只會害我,絕對幫不了我,我們是好朋友,你可以說是我唯一的朋友。如果我真的很快會死,你在醫院中對我講的那些話,很有幫助,可是如今情形不同了,我絕對可以得救,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就是,千萬不要為我做什麼,什麼也不必做。」
錄音帶上,陶啟泉的話,就是這些。
他用的詞名,如「自作聰明、胡思亂想」等等,對我的自尊心,多少有點傷害,但是那毫無疑問,是陶啟泉親口所說的話。
我又重放了一遍,一心想在其中聽出點隱語來,因為據楊副董事長說,羅克和他一起在車後座,那就大有可能,他是在協迫之下才作這個錄音的。
(想起陶啟泉「自作聰明」的評語,頗有點哭笑不得)
在又聽了一遍之後,實在聽不出什麼破綻來,白素望著楊,問道:「他上船之前,曾說要離開一個月?」
楊忙道:「是的——」
白素打斷了他的話頭,又問:「他還說,會盡快和你聯繫?」
楊又道:「是,我也不明白他那樣說是什麼意思。」
白素向我望來,我皺著眉,道:「照這樣情形看來,他像是去接受治療,哼,那個羅克,他是什麼人?是一個神醫?」
白素呆了片刻、才道:「羅克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物,他一定是用了極其動聽的活,打動了陶啟泉的心——」
我插嘴道:「要打動一個垂死的人的心,太容易了,只要告訴他有辦法使他活下去就可以了。」
白素不以為然,道:「那也不容,陶啟泉是一個極精明的人。」
我冷笑道:「秦始皇不精明麼?他還不是相信了人可以長生不死!」
白素歎了一聲,道:「羅克向他說了些什麼呢?羅克向他說了什麼呢?」
白素像是自己在問自己,她沒有答案,我自然也沒有答案,白素問了幾次之後,才道:「楊先生請你安排我們和巴納德醫生見一次面。」
楊副董事長點頭,答應。
和巴納德醫生的見面經過,相當愉快。
巴納德醫生到了,陶啟泉反倒沒有露面,巴納德醫生不免有點耿耿於懷。但是楊副董事長仍然履行了全部承諾,巴納德醫生可以不必做什麼而得到豐厚到出於他意外的報酬,自然耿耿於懷的程度,他就減至最低了。
談話的內容,當然是環繞著人體的健康、心臟病的種種。我是有意要和巴納德醫生見面的,所以,當談話進行到一半時,我就提出了我的問題。
在提出問題之前,我先問了幾個關於心臟移植的問題。由子事先我曾看了不少參考書,所以提出來的問題,相當中肯,看來有點像內行提出來的,巴納德醫生解答得也很詳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