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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素道:「我明白你的意思,你是說,陶啟泉可能上當,被騙?」
我點了點頭,白素笑了起來,道:「我還是那句話,那又怎樣?假設對方,用可以挽救陶啟泉的生命作誘惑,向陶啟泉騙取大量的金錢,而陶啟泉又相信了,那又怎樣?讓他臨死之前,快樂一點,又有什麼不好?」
我想反駁白素的話,可是一時之間,卻想不出什麼話來,只好道:「那,也是一個騙局。」
白素道:「你聽聽陶啟泉錄音帶中的聲音,顯得多麼肯定和快樂,就算是一個騙局,也不必去揭穿它,讓他在最後的時刻中,享受一點快樂好了。」
我無話可說,雖然我仍然覺得整件事,極之不對勁,但是我仍然無話可說。我甚至無法確切他說出整件事究竟不對勁在什麼地方來,但是在感覺上,總覺得事情的一切過程,有大多不合情理和值得懷疑的地萬。
我沒有再說什麼,而且也沒有什麼可做的,除了等陶啟泉主動和我們聯絡之外。
當然,我也不是什麼都不做,我去調查了一下,調查陶啟泉和那個自稱代表的人,登上那艘遊艇,是駛向何處去的。
調查的結果,在向南去的航程中,有幾艘船,看到過這樣的一艘遊艇,以相當高的速度向南駛。看到的人,一致對這艘遊艇的速度之高,表示驚訝,由此可知那是一艘性能絕佳的遊艇。
至於那艘遊艇是駛往什麼地方去的,完全沒有人知道。那也就是說,陶啟泉到什麼地方去了,除了他自己和那個代表之外,沒有人知道。
白素看我這兩天來,心神不定,她反倒來勸我,道:「你不是準備去調查一下丘倫的死因麼?他是你的好朋友,應該為他做點事。」
我苦笑了一下,道:「我在等陶啟泉的訊息。」
白素道:「他一有消息,我保證用最快的方法,讓你立刻知道。」
我「噢」了一聲,呆等下去,當然不是辦法,我也只好接受白素的提議。因為無論如何,像丘倫這樣精采的人,不明不白,被人殺了,埋屍在叢林之中,作為他生前的至交,總是該去查詢一下的,於是,我便將陶啟泉的事暫時拋開,千叮萬囑,要白素一有他的消息,便立時轉告我,然後,啟程到瑞士去。
我到達勒曼鎮的時候,正是黃昏。駕著租來的車子,迎著夕陽疾駛,路邊風光如畫,賞心悅目。勒曼鎮恬靜寧溫,是一個典型的歐洲小鎮。鎮上總共只有一家旅館,我以為在這樣的小鎮之中,旅館房間是絕不成問題的,所以根本沒有想到預訂房間這回事。
誰知道,當我提著簡單的行李下了車,走進那家已經相當古老的建築物,面對著中年、半禿、貌相敦厚的店主人,表示要一間舒適一點的房間之際,店主人用極其抱歉的神情和語氣對我道:「真對不起,先生。所有的房間,全都租出去了。」
一時之間,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,只是瞪著他,而當他重複了一遍之後,我才發出了「啊」地一聲,道:「還有別家旅館麼?」
店主人道:「真抱歉,鎮上只有一家旅館。」
我道:「這好像不可能吧,這裡不是旅遊聖地,看起來,你這家店,至少有二十間房間。」
店主人說道:「一共是二十八間。」
我再問一次,道:「全滿了?」
店主人道:「是的,真抱歉,全滿了,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情形。先生,你知道,我拒絕你,心情就像拒絕一個老朋友想來住宿一樣難過。」
我相信他真是無法有房間給我住,這倒令我大是躊躇,我該到什麼地方去住宿?或許,可以在車子中過夜?店主人看出我的神情十分為難,他向我解釋著旅館客滿的原因,道:「不知是亞洲哪一個國家,來了一位將軍,在附近的醫院中療養。現在我們店中的住客,全是這位將軍的僚屬。」
我「啊」地一聲,道:「齊洛將軍!」
店主人連聲道:「是,是。」
齊洛將軍在勒曼鎮附近的療養院,這則新聞,我在報上看到過的,想不到這位將軍來治病,都有那麼大的排場,我在考慮,是不是可以請店主人隨便挪一點地方給我住住之際,看到有三個亞洲人,自店內走了出來。那三個人一看到了我,就用充滿了敵意的眼光,向我上下打量。
這三個人,我一看他們的樣子,就知道他們一定是齊洛將軍的保安人員,我隨便看了他們一眼,就轉過臉去,對店主人道:「隨便是什麼房間,即使是雜物室也好,我只要——」。
我話還沒有講完,便覺得那三個人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後,而且,他們來得太近了,近到了不是陌生人之間應有的距離。
我停止了說話,一雙手已經搭上了我的肩頭,同時,一個十分粗重的聲音道:「快走,這間旅館的所有房間,我們全包下了。」
我心中十分惱怒,但是我還維持著鎮定,冷冷地道:「請把你的手拿開,還有,我建議你剪一下指甲,太骯髒了。」
我的話說得十分冷靜,背後那人卻顯然被我激怒了,他按在我肩頭上的手,陡地緊了一緊,變成抓住了我的肩頭,他的兩個同伴連忙叫了一句,用的是他們國家的語言,在叫那人別生事。
可是他同伴的警告,已經來得遲了,就在那人的手指一緊,抓主我的肩頭之際,我的左臂,陡地向後一縮,肘部已經重重撞在那人的肋骨之上。
我也不想多生事,不然,我那一撞,至少可以令得他斷兩三根肋骨。那人發出了一下怒吼聲,我已經疾轉過身來,看到那人的手按在胸前,神情又驚又怒,他的兩個同伴扶住了他,也一臉怒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