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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生氣,又是疑惑,轉回身去,瞪了陶啟泉一眼,陶啟泉向我作了一個鬼臉,我只好哼了一聲,向病房門口走去,一面心中在罵自己多事,他是億萬富翁,要我替他擔心幹什麼!
那位美麗的護士,搶著來替我開門,又向我微笑著,不過我卻沒有欣賞,我只覺得心中有無數疑問,但是疑問卻圭然理不出一個頭緒來。任何事,看來每一件都可疑,但是又每一件都絕無可疑之處。
當我走出了病房之後,杜良醫生也跟了出來,我背對著他,問道:「請問,我究竟昏迷了多久?」
杜良醫生道:「十二天。」
我一聽之下,幾乎直跳了起來,道:「十二天!我為什麼會昏迷這麼久?」
杜良道:「這是陶啟泉的意思,他怕你會……會什麼?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。」
我吸了一口氣,道:「我不信。」
杜良道:「應該由他親口告訴你。」
我衝口而出,道:「由你向他打眼色,再由他來回答?」
杜良怔了一怔,道:「你究竟在懷疑什麼?」
我哼了一聲,由衷地道:「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,不知道我自己在懷疑什麼。十二天,我昏迷了十二天之久。」
杜良道:「是的,你體質極好,普通人醒來之後,至少有半天不能動彈。」
我心中陡地一動,道:「如果我的體質在平均水準以下,那麼,豈不是要對我的健康造成極大的傷害?你們是醫生,怎可以——」
杜良不等我講完,就揮著手,道:「我們本來是竭力反對的,但是陶啟泉堅持要這樣,他說,如果不是令你昏迷,他的手術,一定會被你阻撓的。」
他處處抬出陶啟泉來,而且,事實上,陶啟泉的確是站在他的一邊,令我無法可施。
我深深吸了一口氣,筆直向外走去,一直來到了醫院的大門口,出了鐵門,鐵門在我身後關上,我才轉身向後看了一下,看看那座醫院建築物,心中實在說不出來的懊喪。這座醫院,明明有著極度的古怪,但是我卻偏偏一點也查不出究竟來。
我一面想,一面向前走著,思緒極紊亂,不知不覺間,又來到了那個湖邊。我在湖邊停了下來,用足尖踢著小石子。在我身後,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叫聲,道:「衛先生,你來了。」
我轉頭看去,看到了海文小姐,她正向著湖邊走過來,我苦笑了一下,道:「來了很久了。」
海文來到了我面前,說道:「關於丘倫的事——」
我神情苦澀,道:「正如你所說,時間隔得太久了,什麼也查不到。」
海文也苦笑了一下,道:「他留下來的那幾張照片,一點作用也沒有?」
我道:「有一點用,那種車輛,那種穿白衣服的人,全是那家醫院的人——」
我一面說,一面伸手向醫院的方向,指了一指。就在那一剎那間,我陡然「啊」地一聲。
海文用驚訝的眼光望著我,我想起了一件事,在丘倫所拍的照片上,有一個人,瘦削,有著尖下額,那人正是自稱為巴納德醫生私人代表的那個,難怪我第一眼見到這位神秘的羅克先生時,覺得有點臉熟。
我在突然之間變得怔呆。雖然我這時已經可以肯定,那個羅克是這間醫院的人,但是那說明了什麼呢?還是什麼也不能說明。情形和沒有發現這一點並沒有什麼不同,仍然是我明知道這間醫院中有點古怪,可是就是無法知道是什麼古怪。
海文看到我發怔,道:「怎麼啦?」
我在湖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,道:「這間醫院一定有古怪。」
我在說了這一句之後,不等海文發問,就揮著手道:「可是我不知道有什麼古怪,想來想去,一點頭緒都沒有。」
海文用一種十分同情的目光望著我,過了片刻,她才道:「或許,一分名單,會對你有幫助?」
我有點莫名其妙,道:「什麼名單?」
海文壓低了聲音,道:「是我調查得來的,一份歷年來在這問醫院中治療的人的名單。」
我苦笑,那有什麼用處?每間醫院都有病人,也必然有病癒出院的病人。海文見我沒有什麼表示,頗有點訕訕地神情,道:「這份名單中,全是十分顯赫的人物,包括兩個總統,七位將軍,三個阿拉伯酋長,以及好幾個巨富在內。」
我緊皺著眉,向醫院所在的方向看去。在湖邊這個位置,是看不到醫院的,可是我還是怔怔地向前望著。這樣一間醫院,名不見經傳,也沒有什麼出名的醫生,如何能吸引那麼多大人物來求醫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