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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是很生氣,冷笑一聲:「那麼,在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,誰在你的房間裡?」
喬森陡然震動了一下,但他真是一個傑出的情報人員,那一下震動,如此之短暫,不是我早留了意,根本看不出來。接著,他就打了一個哈哈:「甚麼人在我房間?你這鬼靈精,你怎麼知道我在房間裡收留了一個女人?」
我替他感到悲哀,他以為自己承認風流,就可以將我騙過去,我本來不想太過問人家的事,如果這個人存心不告訴我。可是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法來騙我,那可不成。
我立時冷笑了一聲:「你和那女人的對話,倒相當出眾。」接著,我就將在電話裡聽到的,喬森不是對我講的那句話,學了出來:「求求你,別再來麻煩我了,我沒有,真的沒有,我不知道……」
我學著他講話的腔調,自度學得十分像。自然也是由於學得像的緣故,所以他一聽就知道我在說些甚麼,他的臉色變得煞白。
喬森發出了一下怒吼聲,瞪著我:「我不知道你有偷聽人講話的習慣。」
我直指著他:「你的腦筋怎麼亂成這樣子,我有甚麼可能偷聽到你的講話?是你自己性太急,還沒有放下電話聽筒,就急不及待地對另一個人講話,我才聽到了那幾句。」
喬森將雙手掩著臉,過了一會才放下來,道:「我們別再討論這些事了好不好?」
我用十分誠懇的聲音道:「喬森,我們是朋友,我想幫你。」
喬森忽然笑了起來,充滿嘲弄,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說我大言不慚,我說要幫他,而他則認定根本沒有人可以幫得了!
我瞭解喬森這個人,要在他的口中問出他不願說的事情來,那是極困難的事。
我大可以捨難求易,另外找尋途徑,去瞭解整個事實的真相。
所以,我攤了攤手,也不再表示甚麼:「真對不起,耽擱了你的時間。」
喬森知道我在諷刺他,只是苦笑了一下,沒有再接下去,他站了起來。
喬森道:「但丁向你提及的寶藏,可能是真有的,他是鄂斯曼王朝的最後傳人,或許知道他祖上的一個秘密寶藏地點。」
我和他客客氣氣:「多謝你提醒我這一點,有適當的機會,我會向他道歉。」
喬森向外走去,到了門口,他又道:「給金特的請柬已經準備好了,要再麻煩你一次。」
想到要去見金特這個怪人,心中實在不是怎麼舒服,可是那既然是答應過的事,倒也不便反悔。
喬森打開門,走了出去,我看到門外走廊上的保安人員,在向他行禮。
喬森走了之後,我又將但丁的資料翻了一遍,沒有甚麼新的發現。然後,我躺了下來,細細想著剛才喬森突然之際大失常態的那一段,回想著喬森所說過的每一個字,每一句話。
他所說的話不連貫,聽來毫無意義。乍一聽來,像是甚麼道德學家在大聲疾呼,要重振世道人心。
他提到了人的靈魂,又說到了人的靈魂和鑽石珍寶的一些關係,不明白他想表達甚麼,再加上逼問,哀求,想知道人的靈魂在哪裡。
我翻來覆去想著,除了「這是一個精神失常者講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」這個結論,想不出還有甚麼別的可能。
我歎了一聲,決定從明天起,要做一番工作,去查一查喬森的身上,究竟發生了甚麼事。
第二天醒得相當遲,當我到樓下去進食之際,一個女職員拿了一個極精緻的大信封,來到我的面前:「衛先生,這是喬森先生吩咐交給你的,是給金特先生的一份請柬。」
我點了點頭,順口問:「喬森先生呢?」
女職員道:「我沒有看到他。」
到了金特所住的那幢大廈,兩個司閽一看到我,極其恭敬,瞎七搭八講了很多應酬話,我也不去理會他們。
司閽在我一進電梯就通知了金特,所以,我一走出電梯,居然看到這位神秘的、不愛講話的金特先生,當門而立,向我作了一個手勢,邀請我去。我跟著他走進去,將請柬交給他。
我沒有和金特寒暄說話的準備,已經轉身過去。可是出乎意料之外,金特居然叫住了我。叫住一個人,最簡單的叫法,應該是「等一等」,可是他只說了一個字:「等。」
我站在電梯門口,並不轉回身,等他再開口。金特卻沒有再出聲,我等了片刻,電梯門打開,他既然不出聲,我也沒有必要再等下去,所以電梯門一打開,就向前跨出了一步。就在這時候,金特才又算是開了金口,這一次,他總算講了兩個字:「請等。」
我轉過身來,望著他,一字一頓:「如果你有甚麼話要對我講,我必須以正常人的方式和我講話。像你這種講話方式,我實在受不了,也無法和你作正常的交談。」
金特皺著眉,我提出是最起碼的要求,可是從他的神情看來,卻像那是最難做到的事,他倒真是在認真考慮,而且考慮了好幾分鐘之久,才歎了一聲:「不愛講話,是我的習慣,因為我認為人與人之間,重要的是思想交流。」
他講了這幾句話之後,又頓了一頓,才又道:「語言交流可以作偽,思想交流不能。」
我道:「我同意你的說法,可是恕我愚魯,我沒有法子和你作思想交流。」
金特又望了我半天,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:「是的,你很出色,但是思想交流,不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