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
他想了一會,才在手掌心寫著字,我看他寫的是:「在圍牆附近,我被追捕,把東西藏在一幢房子牆角的一塊磚頭後。」
他接著,又畫了簡單的地圖,然後在衣服上擦去了在手心上的字。
我道:「你還是不肯說?其實,那兩件玉器也不是太值錢,可能你對它們寄存的希望太大了,好,我們會面既然沒有結果,那就算了吧!」
魯爾這次,居然聰明了起來,他像模像樣地歎了一口氣:「好吧,那兩件玉器,我在被守衛追捕的時候,拋在街角上,根本已經找不到了。」
他非但這樣說,而且還補充道:「真倒霉,沒有它們,我還是好好的在家鄉,怎麼會在監獄裡,你不必再向我提起它們……剛才我是想……騙你的錢,所以才堅持要你先實現承諾,其實,我根本沒有甚麼東西可以給你。」
這傢伙,忽然之間開了竅,雖然仍未必可以騙得過胡士,但總是好的,我也歎了一聲:「那沒有法子了,我還是會盡力幫助你。」
我說著,就走到門口,打開門來,迎面的守衛,突然之間看到我出現,都緊張起來,一起舉槍對準了我,胡士也急急奔了過來。
我向胡士示意我要離開,在離開監獄時,胡士和我一起進了車廂。
我已知道了那兩件玉器的所在,倒並不急於去把它們取回來,我知道胡士一定急於想和我說話,所以我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情。
胡士終於忍不住了,他陡然開口:「那……魯爾所有的玉器是很有價值的古董?」
我假裝又驚又怒:「你……還是偷聽了去。」
胡士十分狡猾地笑了一下,從他那自滿狡猾的笑容之中,我知道他已經上了當。人最容易上當的時候,就是他自以為騙過了別人之際。胡士忍不住笑:「對付你,總得要有點特殊的方法。那兩件玉器很值錢嗎?老實告訴我,我們有辦法把它們找出來。」
我歎了一聲:「豈止是值錢,簡直是中國的國寶。那是中國第一個有歷史記載的領袖,軒轅黃帝時代的製品,是他用來號令天下各族的信符,是中國流傳下來的玉器之中,最有價值的一件。」
我信口開河,胡上用心聽著。我心中暗暗好笑:「你以為賈玉珍是為甚麼來你們這裡開中國古物展覽的?目的就在於引出那兩件玉器來。」
胡士想了一會,搖頭道:「那麼,發生在賈玉珍身上的怪現象,又是怎麼一回事?「
我知道在這一點上,很難自圓其說,只好道:「或許,那只是湊巧,在他身上有這種現象罷了,事實上,中國的健身法,氣功很有功效,也不是甚麼秘密。你硬要以為那是甚麼防止衰老的科學新法,我有甚麼辦法?」
胡士在想了片刻之後,陡然怒容滿面,厲聲道:「可是你說過,如果知道了賈玉珍青春不老的秘密,我……可以立一件大功。」
我作無可奈何狀,攤開手:「我也是給你弄糊塗了,才會以為賈玉珍真的有甚麼長生不老之力。事實上,賈玉珍是收了一大筆錢,又受了某方面的重托,要他把那國寶弄到手。」
胡士面色陰晴不定,顯然他對我的話,懷疑多於相信,但是卻又駁不倒。而且,至少他最不明白的一點,魯爾和我、賈玉珍之間的關係,他弄明白了。
這時候,車子已停了下來,在下車之前,我在他的耳際低聲道:「中校,當不成元帥,你也並非一無所得,譬如說,瑞士銀行一千萬美元的存款,怎麼樣?」
胡士轉過頭來望著我,神色很難看。
我又低聲道:「你一定可以得到這筆錢,只要你找到了那玉器,回復賈玉珍的自由,當然,還要把我當貴賓一樣送出境。」
胡士悶哼了一聲,沒有回答,起身去開門。
我跟在他的身邊:「有一千萬美元,在西方生活,可比當這裡的元帥舒服多了。」
胡士陡然轉過身來,用手指著我的鼻尖,惡狠狠地道:「你引誘國家情報軍官變節,可以判你終生監禁。」
我冷冷地道:「你手裡的熱山芋拋不出去,終生監禁的不知道是甚麼人。將軍那裡,要靠你的口才了。」
胡士的面肉抽動了幾下,也壓低聲音道:「要是我找不到那東西呢?」
他當然找不到那東西,只有我和魯爾,知道玉器是被藏在一個牆洞之中,我立時道:「我想,賈玉珍肯用一百萬美元來換取他的自由。」
胡士吞了一口口水,在門上拍了兩下,門由外面打開,他和我下了車,我仍然被送回了那間房間。
接下來的三天,十分令人沉悶,胡士沒有來,我得到上佳的食物供應,可是事情的發展究竟怎樣了,我卻一無所知。
到了第四天早上,我還在睡著,就有兩個大漢闖了進來,粗暴地把我從床上拉了起來,看那陣仗,像是要把我拉出去槍斃,我一翻手,正要把那兩個大漠重重摔出去之際,胡士走了進來。
胡士厲聲道:「別反抗,快起來,跟我走。」我想要反唇相譏,忽然看到他向我,飛快地眨了一下眼,立時又回復了原狀。
我怔了一怔,裝成憤然地穿衣服,心中也不禁忐忑不安,因為我不知道胡士究竟想幹甚麼,也不知道是吉是因。我穿好了衣服,就被胡士指揮著那兩個人,押了出去,一直到了那建築物的底層,我看到了賈玉珍。
賈玉珍愁眉苦臉,看到了我,想叫,但在他身後的兩個人,立時抬膝在他身後頂了頂,令得他不敢出聲。賈玉珍的處境雖然狠狠,可是氣色卻相當好,看起來,至多不過是四十歲左右,要說他已經七十歲了,那不會有人相信。
我和賈玉珍,在監視下,又上了那輛車子,門還未關上,賈玉珍就急不及待地問:「他們……把我們……弄到甚麼地方去?」
我心中正自不安,立時沒好氣地道:「拉我們去槍斃!」
賈玉珍陡地一震,我以為他聽得我這樣說,一定會急得哭出來的了,誰知道他忽然說了一句令我再也想不到的話。
他像是在自言自語:「槍斃?不知道子彈是不是打得死我?」
他說得十分低聲,可是我和他一起局處在小小的車廂中,他說的話,我聽得清楚。一時之間,我真是不知道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。
我只好望著他,看他的那種樣子,既不像是白癡,也不像是神經病,也不見得會在發高燒,可是他竟然講出這種不知所云的話來。
我歎了一聲,不去理睬他,他忽然捉住了我的手道:「我太貪心了,我其實應該滿足的——」
我不知道他還想胡言亂語甚麼,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頭:「閉嘴,你在這裡講的每一個字,人家都可以聽到,少說一句吧。」
賈玉珍哭喪著臉,不再出聲。我其實有很多事要問他,至少要弄明白他是不是在修習氣功,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,顯然不是詢問的好時候。
大約在十五分鐘之後,車子在一下猛烈的震動之後停下來。
賈玉珍更是臉色灰敗,失聲道:「怎麼啦?」
我也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,已經作出了應付最壞情形的準備。
車子停下之後,足足過了三分鐘,一點動靜也沒有,我的手心,也禁不住在冒汗,賈玉珍一直拉著我的衣袖,我沒好氣地道:「你不是說子彈也可能打不死你嗎?怕成這樣幹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