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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聲:(變得冷峻)這樣的話,如果你再重複一遍,你就會面臨死亡。
陳:(急急地)聽著,我誠心誠意,真正誠心誠意,我要得到一些我想要的東西……。譬如說,你……。職業上所使用的一些精巧的工具,我願付任何代價。女聲:(沉默了片刻)什麼工具?
陳:你認為最有效,又可以避過嚴格檢查的工具,要絕對有效。
女聲:可以供給你,但不能和你見面,代價是三十萬美元。
陳:(立即地)好,我準備現鈔,怎麼把東西交給我?
女聲:到機場公用電話第三十號去,接受進一步的指示。
陳:(連聲)是。是。謝謝你。
電話中的對白到此為止。
報告說,陳長青打完電話,立刻離開,直趨銀行。從銀行出來,手中多了一隻手提箱,裡面放的,可能就是三十萬美鈔。
然後,他到了機場,在第三十號公用電話的旁邊等著,等了很久。
有人來使用這具公用電話,陳長青就十分緊張,而當他發現用電話的人,並不是他等待的人,他就對人怒目相向,弄得打電話的人,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他。
有一個打電話的彪形大漢,甚至還和陳長青幾乎起了正面衝突。
在等待的三個小時之間,陳長青也打了幾個電話,可是顯然沒有人接聽。
在三小時之後,有一個坐輪椅的老婦人,由一個小姑娘推著,來到了公用電話之前,那小姑娘取出了一張鈔票,想和陳長青找換硬幣。陳長青開始很不,但是那小姑娘和陳長青不知道講了些什麼,陳長青欣然接過了鈔票,把硬幣給了小姑娘。就離開了公共電話,看來那小姑娘正是他要等待的人。陳長青在機場附近的停車場,上了他自己的車子,奇怪的是,他又到了銀行,再出來的時候,兩手空空,他在銀行的經理辦公室中停留了一會,跟蹤人員無法知道他在幹什麼。
從銀行出來,他就回到了家裡,一直沒有出來。
看完了這樣的報告之後,白素首先道:「陳長青在和一個秘密組織接頭。」
我冷笑一聲:「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,我可以肯定,和他接頭的,是一個第一流的職業殺手。」
白素揚著眉:「可是奇怪,他並不是要委託殺手去殺什麼人,而只是要殺手提供他殺人的工具,難道他準備去殺什麼人?由他自己下手?」
我道:「看來是這樣,我要去找他,不能再讓他胡鬧下去。」
白素歎了一聲:「是要去阻止他,但是他不一定是在胡鬧,說不定他正準備進行一件大事。」
我想反駁,但是在不知道陳長青準備幹什麼之前,我也不想說什麼,提起了外套,我就離開了住所,駕車來到陳長青的屋子外,用力按著門鈴。
他的屋子極大,當日,研究一個被困在木炭中的靈魂,我曾在這屋子中住了好幾個月。
陳長青一個人獨住,屋子又大,他遲些出來應門倒是意料中事,可是在三分鐘之後,還沒有人來應門,這就有點不尋常。
我先是一面按鈴,一面敲著門,接著,用力踢著門,發出驚人的砰砰巨響。在我踢了七八下之後,門陡然打開,由於門開得那麼突然,我幾乎一腳踢到了他。陳長青開門,看到了我,也不禁一怔。
我「哼」地一聲:「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,怎麼那麼久不來開門?」
陳長青忙道:「對不起,我正在浴室……」他看到我一臉不相信的神色,忙又道:「是在樓上的浴室,沒聽到鈴聲。」
我冷笑了一聲,就算他說是在屋頂上的浴室,我也不會相信他,我一伸手推開了他,大踏步向內走去,陳長青叫了起來:「喂,這裡是我的家!」
我陡然轉過身來,直指著他:「暫時是,等你死了,或是三十天沒有消息之後,我就有全權處置這幢屋子,先來看看,可不可以?」
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,很有效果,可以令得對方連抵賴的機會都沒有,只好直認。
陳長青在聽了之後,陡然震動,面色難看之極,過了一會,他才道:「律師行應該開除不能保守秘密的職員。」
他承認了,我繼續指著他:「你應該知道,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秘密。」
陳長青口唇掀動,想要分辯什麼,但是並沒有立即說話,他的神情,隨即變得堅強和自信,大聲道:「有,我就敢說,我的行動就是一個秘密,你不知道我要去做什麼,而且,不論你用什麼方法,我都不會告訴你!」
我的確不知道他準備去做什麼,我只不過知道了他有一連串不可理解的行動。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,我當然不能說我不知道。
我現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冷笑了兩下: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陳長青,你連萬分之一成功的機會都沒有。」
我不知道陳長青要去做什麼,但是他要去做的事,一定十分困難,而且有生命的危險,這一點,可以從他的行動中,推測出來,我這樣說,聽起來就像是我已經知道了要做什麼一樣。
陳長青乍一聽到我這樣說,現出了震驚的神色,但那只不過是一霎間的事,他隨即連聲冷笑:「衛斯理,你這種話,唬不到我,回家抱孩子去吧。」
我感到有點狼狽,只好道:「好了,不論你要去做什麼,作為好朋友,我只勸你一句話:別去做,你已經把自己放在一個極危險的境地之中,不要再向前跨出半步:不然你就要後悔莫及。」
陳長青聽著,望了我片刻,來回走動著,踢開了亂放在地上的幾個大墊子,然後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,一字一頓地道:「沒有用,我不會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