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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和陳長青一知道了當時的情形,互望了一眼,想起了一個相同的問題:如果敵家健鬆手,放開王玉芬,他應該可以攀上懸崖去,他如果能攀回公路,自然有經過的車子會發現他,他就有很大的機會獲救。
  自然,他如果放開了玉芬,玉芬萬無生理——重傷之後,跌下懸崖,如何還有生望?
  敵文同夫婦那樣恨玉芬,理由也更明顯,他們認定王玉芬害死敵家健,不單是由於王玉芬堅持要駕車,也是由於出事之後的情形,出事之後,如果玉芬肯犧牲自己——敵文同夫婦一定這樣想:如果王玉芬肯自己鬆手,敵家健可以攀回路面。
  這自然也就是敵文同不肯把真實的情形講給陳長青聽的原因。
  動人的事還在後面,當兩人終於被救起,救護人員,無論如何,也無法分開敵家健和王玉芬緊握著的手。他們的手指和手指交叉緊握著,由於當時情形危急,救護人員只好由得他們的手緊握著,進行急救。
  到了醫院,搶救人員仍然無法將他們的手分開,一直到他們死,他們的手始終互握著。
  雙方的家長趕到,看到了這樣的情形,也有一些記者在場,當時在醫院,有一場劇烈的爭吵。
  王玉芬的父母,看到了這種情形,一面傷心欲絕,一面提議:「他們既然至死都不肯分開,就讓他們這樣子合葬了吧!」
  敵文同的哀痛,根本令他失了常態,他當場就破口大罵,一面發了瘋也似,想把緊握著的敵家健和王玉芬的手分開,拿起刀來,要把王玉芬的手腕切斷,被在場的人拉住了,沒能成功。
  雖然敵文同夫婦堅持要把兩人分開,但是卻一直沒有法子做到,兩人的手,像是生長在一起了,到最後,實在沒有辦法,兩人的屍體,一起送進焚化爐火葬。
  這自然也是這宗交通失事能使報章雜誌不斷詳細報導的原因。
  還有許多報導,雙方家長互相指責對方。而令得敵文同夫婦怒發如狂的是由於兩人一起火化,骨灰全然無法分得開,兩家各分了一半,自然是兩人共同的骨灰,這又加深了敵文同夫婦的悲痛和恨意,難怪陳長青提及如今登廣告的少女,可能是王玉芬轉世,敵文同夫婦的反應加斯強烈!
  看完了所有資料,我和陳長青兩人,呆了半晌,說不出話來。
  過了好一會,陳長青才喃喃地道:「這……真是……他們……的來生之約,一定是在他們自知不能活了,才訂下的!」
  我皺著眉:「真令人震慄,想想看,他們互望著,流著血,沒有人發現他們,在這樣的情形之下,眼看生命離自己越來越遠——「
  陳長青不由自主發抖,我也停住了不再講下去,因為這種情形,真是太悲慘了。
  死亡,如果猝然發生,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完成,那並不如何可怕,可是,像敵家健王玉芬這樣的情形,那真叫人一想起就遍體生寒。
  現在,該說說為甚麼一開始看資料,我和陳長青就大吃一驚了。
  應該說,首先吃驚的是我,看到了王玉芬父母的名字:王振強、趙自玲。這兩個名字,一點也沒有甚麼特別,我吃驚的原因是,各位還記得一開始時記述的那不斷的來信,「不知如何才好的父母」嗎?在這個署名之後,有著簽名,正是王振強和趙自玲。在他們附來的回郵信封上,收信人是王振強、趙自玲!
  我自然也立時想起,他們的信中,曾提及「我們已經失去過一個女兒」,當然就是王玉芬!
  陳長青因為不知道我收到過這樣的來信,所以,這兩個名字,對他來說,一點意義也沒有,不會引起任何反應。但是,我們看到了王玉芬的照片,都怔住了。
  陳長青「啊」地一聲:「這女孩子,我肯定見過。」
  照片中的王玉芬,看起來瘦削而清秀,我立時道:「你當然見過,我也見過,就在我們離開住所時,在對街留意我們的那個女孩。」
  陳長青「啊」地一聲,驚愕莫名:「對,至少,兩個人極其相似,我不知道一個人的前生和今生,連容貌也會相似。」
  我道:「我也不知道會有這種情形,但是我相信,其間一定還有我們不明白的曲折在。王玉芬的父母,最近一直在寫信給我——「
  我把王玉芬父母的來信,向陳長青提了一下,陳長青用力一拍桌子,令得資料室中的其他人,向他怒目而視,他立時壓低了聲音:「那少女,是他們的另一個女兒:王玉芬的妹妹,王玉芬的今世,就是她自己的妹妹,姊妹兩人,自然相似。」
  我也不禁「啊」地一聲:「不必麻煩我們的郭大偵探了,我想,白素已不知和那少女談過多少話了,我們趕快回去吧。」
  陳長青極其興奮,草草把其他的資料看完,我則去打了一個電話給白素,白素一聽得我的聲音,就道:「你快回來。」
  我立時道:「留住王小姐,別讓她走。」
  白素的聲音略現訝異:「你知道她在,那不足為奇,怎麼知道她姓王?」
  我道:「說來話長,我已經知道了很多,我和陳長青立刻就趕回來。」
  白素道:「那最好,我雖然已請她進屋子,可是她堅持要見了你才說一切。」
  我放下電話,就歸還了資料,仍然由陳長青駕車,趕回家去。
  進門,就看到白素和那少女對坐著,看來那少女仍然沒有說過甚麼。一看到了我和陳長青,略帶羞澀地站了起來,欲語又止,白素道:「這位,是王玉芳小姐。」
《命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