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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奇偉以手拍額:「天,你究竟想到了甚麼,直截了當說出來吧。」
黃堂立時道:「好,我認為有人利用不可思議的力量,在玩超級魔術。」
或許是由於事情本身大詭異,或許是由於黃堂所用的詞彙太奇怪,也或許是由於我們的理解力不夠,對於黃堂的這種說法,我們一時之間,都瞠目不知所對。過了好一會,白素才問:「那麼,照你看來,這套驚人的大魔術,名稱是甚麼呢?」
黃堂像是早知有此一問,毫不猶豫,立時道:「這套魔術,可以稱之為『時空大轉移』。」
白素在這樣問的時候,顯然已經想到了甚麼。而我和白奇偉,聽到了黃堂的回答後,才一起發出「啊」地一聲。
我早已想到那些模糊的概念,也漸漸具體起來了。我急不可待地道:「時空大轉移,你是說……」
雖然已經有了一點具體的概念,但是要有條理地講出來,還是十分困難。
白素向我作了一個手勢,又指了指黃堂,意思是讓黃堂提出他的見解,我們再作討論。我點頭,不再說下去,三個人一起望定了黃堂,黃堂似是在發表一篇極重要的演說:「我的意思是,有一個人,在玩時空轉移的魔術。譬如說,他把時間推前了三十五年,那麼,已經是荒地的空地,就出現原來就存在的那幢屋子。」
我們都不出聲,只是互望了一眼,證實了我們和黃堂所想到的一樣。
黃堂繼續道:「他要令那幢房子,陡然之間,烈焰飛騰,也很容易,只要把時間移到那幢屋子在起火之後的一小時就可以了,那時,房子正在燃燒。」
我門都同意黃堂所作的推測,十分完美,可是隨之而來的問題,實在太多,使得即使是作出了這個推測的黃堂,也不禁疑惑。
而我在那一剎之間,想到的問題更多,我首先想到的是屋子中的那些人像。如果整幢屋子,是有人在玩「時空轉移」的「魔術」才存在,那麼,館中的那些人像,又是怎麼一回事?
我陡然之間有了一個想法,這個想法,令我不由自主發顫。
我想到的是劉巨的話,劉巨曾堅持,那些人像非但不是蠟像,也不是任何的塑像,而是真人!
本來,那決無可能,但如果真有時空轉移這回事,幾百年前發生的事情通過時空和空間的轉移,就可以在任何時間,任何地點出現!
劉巨甚至在他的那柄小刀上,找到了另一個人的血,人是真,血是真的,一切看到的「陳列」,全是若干年之前,當時發生這種事的時候的真實情景!
有這種可能嗎?有這種可能嗎?剎那之間,我在心中,問了自己千百次,卻無法有肯定的答案。
在那段時間中,我們四個人全沉默,各人在想各人的。
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白奇偉,他勉強地笑了一下:「讓我們現實一點好了好?」
白素立即道:「大哥,別忘了你自己遇到的事,也全然無法從現實的角度來解釋。」
黃堂眨了眨眼,有點不明白,因為他並不知道白奇偉有過甚麼怪遭遇。
在這時候,我們自然無暇去為黃堂講述白奇偉的遭遇。
白奇偉揮了揮手;「好,就算有人,掌握了能轉移時空的力量,請問,他令得那幢房子重新出現,有甚麼目的?」
黃堂還沒有回答,我已經衝口而出:「他不能令那些情景在露天陳列,所以他才令屋子重現,目的是要把那些情景在屋中出現,好讓人看。」
白奇偉的口音有點尖厲:「天,衛斯理,你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。」
我也提高了聲音:「我知道,這個人既然有時空轉移的能力,他自然也就能把岳飛父子的遇難,把司馬遷受了宮刑之後的當時情形,出現在任何時間,任何地點。」
白奇偉簡直是在吼叫:「你仍然不知道你在說甚麼,劉巨不過認為那些人像是真人,可是你這樣說,那是說……那是說………」
他可能是由於過度的震駭,所以說到了一半,再也說不下去。
我的心中,這時也同樣感到震撼,不過我還是努力把我想的說了出來:「是的,我的意思是,我看到的,不但是真人,而且就是他們,我看到的岳飛,就是岳飛,我看到的袁崇煥,就是袁崇煥本人!」
我和白奇偉之間的談活,兩個人不由自主,直著喉嚨叫嚷。所以,我的話一講完、沒有人立刻接口,就顯得格外靜。我也很為我剛才所說的話吃驚,甚至吃驚得耳際有一陣「嗡嗡」的聲響。
過了好一會,我們才不約而同,齊齊吁了一口氣,黃堂道:「衛斯理,你的……設想……比我的推測,還要瘋狂得多。」
我苦笑了一下:「我的假設,是在你假設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。」
白奇偉喃喃地道:「瘋了,瘋了,我門四個人一定全瘋了,誰會有那樣的能力,隨意轉移時空?誰有那麼大的能力?」
黃堂望著我:「這是衛斯理經常說的一句話:除了這個解釋之外,再無別的解釋時,那麼不論這個解釋是如何荒誕和不可接受,都必須承認這是唯一的解釋。」
白奇偉斜瞥了我一下:」想不到還有人把你的話,當成了語錄來念。」
我歎了一聲:「你不能找出這句話的不合理處。在這件事中,有人能有力量轉移時空,這是唯一的解釋。」
白奇偉搖著頭:「你看到的真是岳飛等等的結論,我不能接受。」
白素蹙著眉:「如果真是那樣,那個人……為甚麼要使那些人的苦難,無休無止地延遲?」
我乍一聽得白素那樣說,還不明白那是甚麼意思,可是突然間,我明白了。
譬如說,我看到被腰斬的方孝儒,他己接受了腰斬的大刑,可是他還沒有死,正在用手指醮著他自己的血寫字,當其時、他的苦痛,臻於極點,在那時刻之後的不久,他死了,痛苦自然也隨之而逝。
可是,如果能有一種力量,使時空轉移、那麼、他是不是又要重新體現一次當時的痛苦?是不是當他被當作人像陳列時,他一直處於這樣痛苦中?
如果是這樣的話、那真是太殘酷了,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,極刑中的極刑!
如果形成這種情形的人是米端,那麼,他為甚麼要那樣做?
我的思緒十分紊亂,不由自主,閉上了眼睛。當我閉上眼睛時,那些人像又在我的眼前重現,他們一定在極度苦痛之中,不然,不去使看到他們的人,感到那樣程度的震憾。
劉巨畢竟是藝術大師,他的話有道理,他見到了那些人像,就十分肯定他說,世上決不會有如此之像的塑像,他甚至提出那些不是人像,可是真人的說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