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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青絲既然和胡明在談戀愛,胡明一看到了那個「故事」,當然關心,所以立即來到這裡,想探索一下究竟。他來到這裡之後,發生了一些甚麼事,我還不知道,看他能把我叫來,又能令李規範下山來接我,關係好像並不壞。至於李規範一上山就遭到了偷襲,那又是另一個意料之外的變化。
胡明吸了一口氣:「故事是她寫下來的,有一次她對我說,她的遭遇十分怪,她一直把她的遭遇當惡夢一樣,一點一滴地寫下來,我要向她拿來看,她不肯,我知道她平時把日記之類放在甚麼地方——那時正在她的住所,冬天,我就打開抽屜,取出了一大疊文稿來,她來搶,一搶到就向火爐裡塞,我也搶,搶了就向懷裡塞,所以,故事變得不是很完整。」
我聽他說著,不禁好笑,我和白素曾設想過故事何以支離破碎的原因,可是卻再也想不到其中有一對超齡戀人的打情罵俏、旖旎風光在內。
我呆了一會,才道:「田青絲從小女孩到離開,在這裡住了多久?」
胡明沉聲道:「大約十五年。」
我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氣:「在這十五年之中,她對於這些人的來歷竟一無所知?十五年的共同生活,就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?」
胡明伸手托住了頭,所以他搖頭的樣子,看起來相當古怪:「沒有,甚至根本沒有人對她說過話,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,只有她的婆婆在照顧她,教她一種奇異的呼吸方法,利用這種呼吸方法,可以一坐就是大半天。她婆婆也教了她不少事,可是就是絕口不提他們的來歷。」
我苦笑了一下:「永不洩密。」
胡明點頭:「對,永不洩密,這是他們這多人的最高生活原則,已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份,不是心理上的,而是生理上的,他們若是洩漏了秘密,可能會立時死去。」
胡明這樣說,自然大有憤然的情形在內,我沒有表示甚麼意見,只是道:「後來——」胡明歎了一聲:「後來,她婆婆在臨死時對她說,反正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,她如果逃出去,她也不反對,只不過千萬要小心,若是在逃亡的過程中叫人發現了,那必死無疑。」
我喃喃地道:「像她母親一樣?可是她卻是甚麼秘密也不知道的!」
胡明壓低了聲音:「他們根本就不願意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!」
他說了之後,頓了一頓才又道:「我實在禁不住自己的一些怪念頭,我甚至想過,這群人是不是根本是死人?根本是不知道從地獄的哪一個角落處逃出來的幽靈?不然,怎麼會那麼神秘?」
我歎了一聲:「他們當然是人,只不過由於他們的上代一定遭受了極大的傷痛,才逃到海外隱居下來的。怎麼會是幽靈?」
胡明現出一副不明白的神情來:「上代的哀痛,難道會一代代傳下來?你曾和他們接觸過,你看他們有哪一點像現代人?他們完全是活在過去的幽靈!」
我來回走了幾步:「那也難怪,他們一直過著禁閉式的生活,幾乎和外界隔絕,而且他們每一個人都會武術,他們的小社會中,一定有數不清的清規戒律要遵守,這正是一般武林門派的規矩,他們一定要嚴厲,嚴厲到了那麼多代下來都沒有人敢反對的程度!」
胡明眨著眼:「也不見得沒有人敢反對,青絲的媽媽就跟人私奔了!」
我沒有說甚麼,盯著胡明看了一會,才道:「你也太多事了,就算你知道田青絲來自一個十分神秘的團體,你也沒有必要來探索的,她好不容易逃了出去,你來調查,不是容易暴露她的行蹤嗎?」
胡明聽了我的話之後,急速地來回走動著。在那個小空間中,我給他走得頭昏腦脹,一伸手拉住了他,他才停了下來,道:「其中還有一層原因,我……認識田青絲,是在……一次演講會之後的討論會中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