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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塊大石約有半人高,上面相當平整,兩頭狗撲了幾次,一下就撲了上去,仍在不斷吠叫,我已躍上了大石,只見兩隻狗在石面上團團亂轉。從它們的行動來看,鄭保雲會到過這塊大石之上,絕無疑問。
問題是在:鄭保雲到了這塊大石之後,又到甚麼地方去了?何以尋人犬也無法跟蹤下去?
我想著,也在石面上來回走著,不經意間,一腳踏到了一處十分柔軟的所在,在一塊大石上面忽然有了這樣的感覺,自然怪異之至,忙提起腳來,發現石面上出現了一個腳印,而有不少石粉四下飛揚,是被我提腳的動作帶起來的。
我連忙蹲下身來察看,發現大石的中間部份,有一個直徑五十公分的凹槽,深約二十公分,在那個凹槽之中全是石粉。
那是一種甚麼現象,我無法說得上來,石粉細而均勻,像是精心打磨出來的。這時,其餘人也奔上了山坡,牽犬的人最早到達,我站了起來:「犬隻為甚麼不繼續追下去?」
那人皺著眉:「追蹤目標的氣味,在這裡突然消失了。」他說到這裡,自然而然地抬頭向上看了一眼。他的這種動作令我心中陡然一動。
鄭保雲到了這裡之後,氣味消失,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經由空氣離開,所以沒有氣味留下。經由空氣離開也並不稀奇,只要一架直升機就可以達到目的。
假設鄭保雲被人擄走,擄人者早已在這裡準備了小型直升機,一到這裡,人上了直升機,尋人犬的追蹤也自然到此為止了。
可是我又向至少在兩公里之外的醫院看了一眼,又覺得自己的假設,不是十分具有成立的理由,擄人者為甚麼要把直升機停得那麼遠呢?
將近兩公里的距離,可以發生很多意外,擄人不是光明正大的行為,沒有理由在行動中增添危險,小型直升機大可停在更近的地方。
僕人和費勒醫生也上了山坡,我指著那塊大石:「鄭保雲到過這裡,可能被直升機載走了。」
費勒也抬頭向上看了一下──那當然一點作用也沒有,這時絕不會有一架直升機在頭上,可是那是人聽見這樣說法之後的自然反應。
他神情極疑惑:「是……一宗綁架案?」
我也想到了這一點,心中真是懊喪莫名,鄭保雲向我發出了求救信號,我卻以為那是遊戲,而結果,在我的身邊,視線可及之處發生意外,這實在可以說是奇恥大辱。
我正感到懊喪之餘,重重地頓了一下腳,使得那圓形凹槽中的石粉,又揚起了不少來。
費勒這時也注意到了,他「咦」地一聲:「奇怪,誰在這裡鑽了一個大洞?」
費勒的形容相當貼切,那個凹槽的確像是一個極巨大的鑽頭弄出來的,因為石粉還都留著,我吸了一口氣:「你的意思是,這……圓孔……」
費勒不等我說完:「本來沒有的,這塊大石,石面平整視野又廣,我們野餐時,總在石頭上進行,我上過許多次了。」
聽得他那樣說,我又呆了一呆,當時並沒有說甚麼,俯身抓起了一把石粉來,用手帕包了起來,費勒神情疑惑:「這說明了甚麼?」
我搖頭:「不知道,唉,鄭保雲早已恢復正常,他繼續裝瘋,一定是為了保護自己,想躲避甚麼,他提出要見我,在見到我之後,也不敢直接表示,可知他要躲避的危機就在醫院中。」
費勒用力搖頭:「你……在指控甚麼?我……我們為甚麼要對他不利?」
這時,四個男僕也在,都一起搖著頭,我思緒十分紊亂:「他是大豪富,清醒之後,可以處理許多財產,或許有人不願意見到這種情形。」
費勒苦笑:「那和我們有甚麼關連?」
當然,費勒和僕人,有可能受了收買,可是,鄭保霎又如何發現危機的?他為甚麼在清醒之後,一站表示都沒有?他不可能一清醒就立即發現自己處境危險的。
我發覺這個假設,又不能成立──似乎每一個假設都不能成立,表面上看來相當平淡的一樁事,深一層想,變得複雜之至。
我也不由自主搖著頭:「看來,只好交給警方去處理了。」
費勒立時同意:「對啊,已經超出了醫院所能處理的範圍了。」
警方的行勁相當快,來了許多警員。幾個醫官詳細問著話,等到他們也沒有結論而離去時,天已大亮,我卻沒有睡意,要費勒醫生把近三個月來,對鄭保雲檢查的記錄全找出來,仔細看了一遍。
記錄幾乎一成不變,只有在鄭保雲提出了要見我之後,才變得複雜,有六個專家進行過會診,可是卻沒有結論,沒有人認為病人已經康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