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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圖的聲音,充滿了疑惑:「這些日子……有三個多月了,他在什麼地方?」
女聲吸了一口氣:「沒有人知道。」
巴圖叫了起來:「這不可理解——」
女聲道:「我們的人報告,完全可以相信。」
巴圖有點不耐:「那個他媽的『我們的人』是誰?」
女聲回答:「是你在照片上見過的眾多將軍中的一個,為我們工作,他的報告在這裡,你可以看。」
接下來,便是一下翻紙聲。
(無法知道報告寫什麼,只好肯定,元帥在拍了那張照片之後,就不知所終,但在蒙古草原上,沒有交通工具,沒有馬匹,絕不可能走遠,這是普通常識。)
果然,巴圖立即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女聲的回答是:「當然,我們的人知道他還生存,是他遇到那牧人之後的三小時。他帶著一隻大箱子,看來相當沉重,他的體力衰弱,又才遭巨變,估計三小時,他至多移動十公里,可是循他走出的方向追上去,卻沒有找到他。」
巴圖固執地道:「不可能,沒有道理。」
女聲有點惱怒:「事實就是如此,世上有許多看來不可能的事在發生,不然,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?」
巴圖哼了一聲:「他從此沒有再出現,也沒有人再見過他?」
女聲給以肯定的答覆:「是,在他離開的方向約三公里處,有幾個帳幕,大人都出去放牧了,有幾個兒童,都很小,也問不出什麼來,由於我們的人嚴守秘密,所以並沒有大規模的搜索,後來KGB也知道了,多半是在墮機現場,沒有發現他的屍體,所以才起疑,也曾作過搜索,但沒有結果。」
巴圖又哼了一聲。
女聲追問了一句:「你清楚自己的任務了?」
巴圖大聲回答:「再清楚沒有,派我去,有一個最大的好處,一到了蒙古草原上,我就和當地的牧人一樣——我本來就是那裡來的。」
錄音帶的第一部分,到這裡告一段落。
我和白素呆了好一會,我才道:「這位顯赫一時的元帥,上哪裡去了?秦始皇的地下皇陵再大,也決無可能伸延到唐努烏梁海去。」
白素瞪了我一眼,她自然知道我是指當年馬金花神秘失蹤,進入了秦始皇地下宮殿一事而言——這件事,記述在《活湧》這個故事中。
她道:「哪有那麼多地下宮殿。」
我攤手:「那麼,他上哪兒去了?」
白素皺著眉:「可能遭到意外——」
她沒有再說下去,因為她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,她想了片刻,才道:「兩次失蹤,是不是有聯繫?都是謎一樣的失蹤。」
我怔了一怔,兩次失蹤,一次是元帥在蒙古草原上的失蹤,一次是相隔十年,一個小學教師和十來個小學生在芬蘭北部山區的失蹤。
兩次失蹤,看起來毫無可以聯得起來之處。
而且,也不很相同,元帥,人人都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在,只是去向不明。
而教師和小學生,卻連哪裡來的,都沒有人知道。
所以我的語氣很遲疑:「不會有關係吧。」
白素也現出遲疑的神情來:「有這種感覺……」
沒有再討論下去,因為還有很多錄音帶,等著要聽。
第二部分的錄音帶,聽來更亂,但也可以知道,巴圖已經到了蒙古,也見到了那個牧人,和被那位女士稱為「我們的人」的那位將軍,大部分都是他們三人的對話,用的是喀爾喀蒙古語,我和白素,可以當時就聽懂大部分,有聽不懂的,事後也全弄明白。
先是巴圖和將軍的對話,他們在什麼地方見面,並沒有說明,身為將軍,而卻替外國情報機構工作,那是殺頭的大罪,可想而知,他們的會面,一定十分秘密,反正在外蒙古一百五十六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找一個兩個秘密會面的所在,總不是難事。
巴圖和將軍的對話,自然在適當的距離之外,給接收了的。
將軍的聲音聽來急促:「你到這時候才來。」
巴圖壓低了聲音:「遲了?已經發現了他?」
將軍憤然:「沒有,隔了那麼久,只怕發現的屍體,也已成了枯骨。」
巴圖沉聲道:「並沒有發現屍體。」
將軍顯得十分不耐煩;「草原那麼大,我們曾試過十多個士兵被匪徒殺了之後,隔兩年才發現屍體。」
巴圖道:「我的任務是要把他找到。」
將軍悻然:「祝你成功,等你找到了他,就再和我聯絡,我可以幫你離開,在你尋找期間,我想我們不必多聯絡。」
巴圖冷冷地回答:「根本不必聯絡。」
(巴圖和將軍聽起來不歡而散,不過將軍一定也安排了巴圖和那個牧人的見面,聽起來,巴圖和那牧人,在草原上一面策騎,一面交談,所以這一段錄音帶,除了有對話聲之外,還有風吹草動聲、馬嘶聲,運用些想像力,很有草原風光在眼前的感覺。)
那牧人敘述著當時的情形:「我們都看到天上有火光,有爆炸聲,只看一股濃煙,直衝下來,大家,是的,當時我們有五個人在一起,大家一起趕過看,我在最後面——」
巴圖問:「不對吧,五個人,在前面的四個,應該先看到他。」
牧人有點惱怒——巴圖離開蒙古太久了,忘了蒙古人最不喜歡人家對他的話表示懷疑。所以牧人提高了聲音:「他們沒有遇上,我遇上了,有什麼不對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