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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陡然叫了起來:「不!不是那樣,正好中了水銀的奸計!」
白素道:「那也無可奈何,你總不能眼看她們兩個闖出大禍來吧!」
我想了一會,覺得白素的話,也大有道理,可是又實在有不甘,正在沉吟間,忽然有敲門聲,同時,水銀的聲音,在門外響起:「衛斯理先生,請開門。」
我急急對白素說了情形,白素居然笑得出:「好,水銀會安排你進入蘇聯的,祝你順利,快開門吧——話說回來,能參興人類有史以來,最大的一場間諜戰,也是很可以回憶的事。」
我報以「哈哈」三下笑聲,放下電話,打開門,水銀竟然副若無其事的模樣,還挾著那幅畫。
我懶得和他多講,一揮手:「快安排我的行程,我一定要把她們追回來的了。」
水銀道:「她們早走了那麼久,這上下,怕已到列寧格勒,追是追不回來的了。
我氣往上衝,對準了他的臉吼叫,把口水全都噴在他的臉上:「那是我的事。」
水銀涵養功夫好至已極,笑著,伸手抹臉,又指著畫:「什麼也查不出來。」
白素有點料事如神的本領,水銀作了一個手勢:「等到確定一下,到那邊去,要做些什麼!」
我瞪著他看,並不出聲,他只好自己再說下去:「我不相信人進入圖畫的鬼話,好自然要設法把失蹤元帥找出來。」
他想得真是開胃之至,我語氣冰冷:「在兩千兩百四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去找一個人?」
水銀道:「總有一定的線索,可以遵循,何況,巴圖也極有可能,在他們手裡,先把巴圖找到,你們合作,就力量更強大了!」
水銀竟然向我交代起「任務」來了,這實在令我啼笑皆非!我盯著他:「最快的方法送我去!」
水銀眨著眼:「送她們……也是最快的方法!」
我心中大是疑惑,又吃了一驚:「空降?」
水銀點了點頭:「這兩個小女孩膽子之大,前所未見,她們說有能力適應任何惡劣的環境,所以不怕在冰空雪地之中空降,如果你覺得危險,我有更安全的法子。」
我雙手揚了起來,十指伸屈不定,一時之間,決不定是去擒他的脖子,還是扯他的關發,但臉上兇惡的神情,一定十分駭人,所以水銀也不由自主,後退了兩步,雙手連搖:「衛。事情已經是這樣了,不必衝動!」
我咬牙切齒:「我一定會和你算賬!」水銀說得很老實:「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和我算賬,可是至少把巴圖弄出來,俄國人為了要維持「人進入了圖畫」的鬼話,可能會把他一輩子關在不知什麼地方,或者乾脆把他殺了滅口。」
我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,特務本來就什麼都做得出來,俄國特務,不擇手段,自然更不在話下,巴圖「進過圖畫」一次,再出來,他自己到處宣揚,現在又進去了,不再出來,還有人作證,他的作用消失,殺他滅口,自然是最正當的處理方法,看來我真還得快一點才行。
我苦笑了一下:「那得快點進行,你對於他在何處,有沒有概念?」
水銀搖頭:「得靠你到處去打聽。那地方,實在沒有多大活動的餘地,像那兩個小女孩,她們曾巴圖在一起,俄國人一定早已知道……」
我雙手由自主,握緊了拳,水銀忙道:「放心,我早就算準了,俄國人不在畫上放偷聽器,也就不會承認他們曾安排什麼,一定不會對她們怎麼樣,會讓她們平平安安,知難而退,說不定再作些安排,使她們相信巴圖真的進入圖畫中,再藉她們的口把事情宣揚出來,這……中國歷史上,好像有一個這樣的故事。」
我知道水銀是指《三國演義》上的蔣干中計一事而言,看來水銀說得很有道理,兩個小傢伙不會有什麼危險,連帶我,只要不發現他們真正秘密,多半也能「逢凶化吉」,真正的危險是巴圖!
我托著頭思索,盯著那幅畫看,水銀利用了一具小巧的無線電話,下達了命令。
水銀這傢伙,倒有點夠意思,他竟然和我一起上了飛機,這使我興起一個念頭:他的手段絕不高尚,十分卑鄙,我考慮是不是當我向下跳我時候,把他硬拉下去,至少也叫他吃點苦頭。
但是考慮的結果,還是歎了一聲算數——我畢竟不是溫寶裕這樣的年紀了,做事,想得太多,三思而後行,這實在不是好現象,想到立刻就決定,這才是勇往直前的一股衝勁!一上機,水銀就交給了我一包東西。
飛機雖然小,但是飛得相當高,在密密的雲層中飛,駕駛員是一個身形很高的小伙子,雖然擔任的是秘密任務,可是絕不沉默寡言。他在把降落傘交了給我之後,在整個駕駛過程中,幾乎都在對我說話。
他不久之前才送走了良辰美景,小伙子對良辰美景的興趣,簡直到沸點,連連問:「東方女孩子全是那樣?全那麼可愛?」
我懶得和他多說什麼,他一副心癢難熬的樣子:「這兩個女孩子,真大膽,說是從來也沒有跳過傘,可是艙門一開,就像兩朵雲一樣,飄了下去,我……將軍,我違反了規定,在上空多打了一個盤旋,確定她們打開了傘才回航!」
水銀悶哼一聲:「就這一個盤旋,可能使你被俄國發現。」
小伙子熱誠之至:「我總得確定她們安全才放心。」
我譏諷他:「安全,她們著陸之後,不知多少軍隊民兵在等她們,等她們到了西伯利亞苦工營,她們才真的安全了!」
小伙子大是吃驚:「不會吧,她們那麼可愛,誰會加害那麼可愛的小天使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