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
報告員湊過頭來,大聲道:「有那麼高的酬金,一定可以物歸原主的。」
阿加酋長又道:「而且,我本人保證交還小盒子的人,決不追究,不進行任何追究。我還要十分著重地宣佈,這塊玻璃,經過……施咒,若不是按照咒語的意願而擁有它,會遭到極大的災禍。真神阿拉在上,我絕不是在作虛言恫嚇。
良辰美景有吃驚的叫聲傳出,溫寶裕「哼」地一聲:「騙鬼。」
我忙道:「別輕視咒語或是巫術的力量。」
阿加酋長又把他剛才所說的話,重複一遍,再加了一句:「用任何方式送回來,或通知我們到取,都可以,決不食言,我已經準備好酬金,任何人能提供消息的,也可以得酬金。」
他說著,有一個隨員模樣的人,已打開了只手提箱,箱中是滿滿的美鈔,周圍的人,也發出了驚歎聲來。報告員又重複著酋長的話。
我問溫寶裕:「發一筆小財?」
溫寶裕口氣大得冒泡:「這些小錢,誰稀罕,再加十倍,我也不缺。」
他正說著,電視畫面上,忽然出現了一個金髮美女,正想接近酋長,和隨從人員在理論,溫寶裕發出了「啊」地一聲:「這女人是扒手代表之一,好像從芬蘭來的。」
我立時啊哈一聲:「小寶,大事不好,要拆穿西洋鏡。」
溫寶裕顯然也感到事態的嚴重,在電話中,聽到了他一下吸氣聲。
電視上,那金髮美女擠到了酋長的身前,用並不純正的英語叫:「我知道誰偷走了你的東西。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,能在人身上那麼秘密的口袋裡把東西扒走。」
溫寶裕聽了,在電話中居然罵了一句十分粗俗的話,被我呼喝了一聲,而電視上出現的情形,更是緊張之極,只見阿加酋長一伸手,毛茸茸的大手,便已抓住了那個金髮美女的手腕,想是握得極緊,那美女有吃驚的神情,可是也不忘受寵若驚地飛媚眼。
酋長氣急敗壞地問:「誰?誰?」
那美女道:「一個中國老人,他的樣子很普通。」
電視畫面,在這時候,起了劇烈的變化,顯然是酋長在過河拆橋,他剛才通過電視,發出請把失物送回來的呼聲,可是這時,事情稍為有了點眉目,他又想保守秘密了。必然是有人在推攝影人員,是以畫面晃動得厲害,不一會,報告員又出現,神情悻然:「訪問結束了,謝謝各位收看。」
電視特別報告結束,我呆住了作聲不得,溫寶裕也在喘氣,過了一會,他先問我:「怎麼辦?」
我想了一想:「事情很麻煩,很快就可以查到古九非的身上。要是酋長和他的助手記性好,只怕事情也很快會查到你的身上。」
溫寶裕還在口硬:「我倒不怕……至多,鬧不過他們,把東西還出來就是。」
悶哼一聲,感到白素的預感,那東西會惹禍,很有點道理,所以我道:「我提議你用不露面的方法,把那東西交給阿加酋長,那麼,古九非和你,都不會再有麻煩。」
溫寶裕猶豫了一下,我知道,要他一下子就答應,比較困難。因為阿加酋長焦急成那樣,可知那塊玻璃,一定有極奇特之處,溫寶裕的好奇心何等強烈,怎肯捨棄?
再說,把東西交還,也意味著一種「投降」,年輕人大都不肯(我自己,若是仍然年輕,也決不肯,不然,也不會闖下那麼多彌天大禍了),所以我在他考慮期間,又道:「阿加酋長的惡勢力甚大——」
溫寶裕十分委屈:「真失望,想不到你也會怕惡勢力。」
我歎了一聲:「首先,事情是古九非的扒竊行為開始的,酋長好端端地,並沒有惹你們什麼,其次,古九非已經退休了,何必替他惹麻煩?」
溫寶裕歎了一聲:「好吧——我的行動,可能埋葬了一個天大的秘密,永不為人所知。」
我見他答應了,十分高興:「要不要我提供你一個方法,把東西交出去?」
溫寶裕拒絕:「那我會。」
我也想,這是簡單之極的事,溫寶裕勝任有餘,自然也沒有異議。
可是世事往往如此,在一些看來微不足道小事上的疏忽,陰差陽錯,會生出許多當初絕對意料不到的變化來。
我和溫寶裕的對話結束,我也不住地在想:那塊鉛化玻璃究竟有什麼了不起,何以一失了它,阿加酋長看來就像是面臨末日一樣?
秘密一定有,要有的話,秘密應該藏在玻璃中間那個小小的空心部分,可是那一部分,卻又分明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,什麼都沒有。
是不是我應該設法和阿加酋長見一下?我起了一下這個念頭,但一想,我既然建議溫寶裕把東西送回去,以求息事寧人,似乎也不必再節外生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