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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種神情,一閃即過,我也沒有多留意,他立時道:「是啊……哦,那天晚上,我首先向你提及『主宰會』,那……是我不對。」
我大是愕然,一時之間,不知道他這樣說,是什麼意思。他忙解釋:「我是說,你一向對探索奧秘的事,有鍥而不捨的精神,要是由於知道了『主宰會』的存在,而……」
我明白他的意思了,他是怕我和「主宰會」作對,在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的同時,心中也疑惑之極,他為什麼要擔心?是關心我?
青龍接著說的話,倒解決了我心中疑惑的一部分:「『主宰會』……勢力龐大,若是和它敵對……那不是是個人力量所能應付的。」
我對他的說法,不是很同意,但也沒有必要和他爭論,所以我沒有說什麼,他轉過頭去並不望我,看來像是不經意地問:「你當然把整件事都當作結束了?」
剎到之間,我心中大是起疑,他掩飾得極好,但是我仍然可以強烈感到,他來找我,懷有某種目的。而且他的態度十分怪異,倒像是也為了打聽我是不是會繼續探索事情的真相而來的。
我心中起疑,但不動聲色,淡然道:「不告一段落也不可能了。」
青龍像是對我的答覆相當滿意,話頭一轉:「你曾提到過一批十分可怕的照片——」
他說到這裡,頓了一頓,等候我的反應,我皺眉:「可怕之極,而且,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現象,是古九非自包勃身上偷來的。」
青龍小聲問:「我可以看看?」
我心想,既然已向他提起過這件事,不讓他看那批照片,未免說不過去,所以我點頭,把他領到了書房,取出那批照片給他看。
青龍抿著嘴,看得很認真,看完這後,他才大大吁了一口氣:「真可怕,也難以設想是在什麼情形之下,拍到這批照片的,你有什麼概念?」
我本來有不少設想,可是此時,我既然覺得他神態有異,自然也不肯再說什麼了,只是搖頭:「一點也沒有,甚至無從設想……那是一種特技化裝術所造成的效果?」
青龍笑:「大有可能!嗯……有一件事,相當怪,酋長出事之後,在他的身上、車上,竟然找不到對他極重要的那塊玻璃。」
我笑起來:「會不會撞碎了?」
我這樣說,實在有著嚴重的開玩笑的成分,可是青龍卻怔了一怔,十分認真地想了一下,陡然伸手在腿上拍了一下:「真的,大有可能。」
我裝成不經意地問:「你要找那塊玻璃幹什麼?想去參加『主宰會』的會議?」
青龍笑:「怎麼會。」
接著,他又說了一些不相干的話,在半小時之中,他有三次之多,肯定我是不是認為我已把整件事當作結束——這使我肯定,他這次來打我,目的正是想肯定我的想法。
他為什麼要肯定我不再深究?
是他自己要知道,還是受了什麼人的委託想知道這一點?
如果他是受人委託,那麼,如果我要繼續探究下去,唯一的敵對方面就是「主宰會」,也只有「主宰會」才會關心我的動向。
難道青龍竟是受了「主宰會」的委託,來查究我的動向的?這未免不可思議,首先向我提及「主宰會」的是他,不然,我怎麼也不會把事情聯繫到這個傳說中的神秘組織身上的。
我一面和他敷衍著,一面迅速轉著念,覺得只有一個可能:青龍和「主宰會」發生關係,是最近的事。
如果是這樣,我會不會繼續追究,會不會和「主宰會」站在故對的地位,他自然關心,或者說,「主宰會」方面也關心。
這又進一步說明,如果我探究下去一定可以揭露一些「主宰會」正在做著見不得人,會遭到全人類反對的事情?
一想到這一點,我心頭不禁大是緊張,當然,表面上看若其事:「酋長的死,有結果沒有?
青龍搖頭:「漫無頭緒,出事的時候,也沒有目擊者。曾有報告說,有一輛紅色的跑車,曾出現在公路上,可是也沒有進一步的查證。」
我心想,原來玻璃落在溫寶裕他們的手中,連行兇者都不知道,這個意外,對我相當有利——各位自然都可以料到,當我知道主宰會方面有事實想隱滿,認為人不追究時,我已經決定,就算本來準備放棄的,在這樣的情形下,也要繼續追查下去。
我既然假設青龍已在「主宰會』服務,在他面前,自然不能再表示什麼,反倒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,但又不能太過分,所以我又道:「你還有沒有『主宰會』進一步的消息?」
青龍笑著,笑容看來尷尬:「怎麼會有——有,也只是表面的,像斐將軍突然下台,自然是「主宰會』的力量。」
我「嗯」地一聲,又在言語中試探了他幾次,可是他都十分得體地應付了過去。一直到他告辭,我們兩人的對話,都有著兩個敏銳的人之間的「心照不宣」,可是卻又互不說破——就算說破了也沒有用,雙方都不會承認。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情形。好幾次,我忍不住要指出他這次前來,另有目的,可是我始終覺得他的目光不狡詐,十分有誠意。
所以我想,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。而且,不論怎樣,他若是來告訴我,不要繼續去查究「主宰會」的行動,那麼他總是一番好意。
我們客客氣氣握手道別,我送他上了車,他在臨走之前,突然苦笑了一下,忽然道:「其實你已經猜到了,是不是?」
我裝作不懂:「猜到了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