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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如果異人張寶勝的異能之一,是人體發出的熱度,可以達到紙張的燃點,那麼,黑白子的這種異能,也就沒有什麼不可能。)
(異人張寶勝的每一種異能,用實用科學的觀點來看,都屬於不可能。可是這不是爭論可不可能的問題了,事實明明白白擺在那裡,只證明了人類的實用科學解釋不了那些異象。)
(實用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極多極多。)
(記述在這個故事中的降頭術,就是實用科學無法解釋而實際存在的異象之一。)
猜王降頭師的手才在腰際一拍,「嗖」地一聲響,陽光之下,就閃起一股燦爛之極的彩影,就要再給我看上十遍,我仍然會以為那是忽然之間,有什麼法寶,自他的身上飛了起來。
那股彩影來勢快絕,幾乎是直撲向我,我反應極快,立時後退,彩影在我面前只有半公尺處落下,我這才看清,彩影就是猜王腰際那條怪蛇。
怪蛇由於陡然竄過來時,速度實在太快,快過了人的視網膜十五分之一秒捕著物體的能力,所以看起來,成了一股彩影。
怪蛇一落下,姿勢仍然是尾先點地,蛇身筆直地挺向上,蛇頭所在的位置,恰好和我一樣高,匝離又近,蛇信在吞吐之間,幾乎可以碰上我的身子。
在這時候,陳耳叫了一聲:「猜王大師。」
我估計他那一下叫喚,是在看到怪蛇竄出時發出來的.可是等到聲音發出,怪蛇已經擺定了姿勢,陳耳也看出,猜王只是想阻止我前去,並沒有縱蛇咬人的意思,所以他也不再叫,只是在我的身後,不住地喘著氣。
有這樣的一條怪蛇在我面前,小寶的處境又大是不妙,猜王放出了蛇,難保沒有進一步行動。在這樣的情形下,我自然沒有再回頭去看陳耳。
怪蛇幽光閃閃的眼睛盯著我,我也盯著怪蛇,蛇是爬蟲類,我是靈長類,可是在這種情形之下,我一點也不覺得我這個萬物之靈能佔得了什麼上風。
不論是什麼蛇,「七寸」都是致命的弱點,我的視線,自然也盯在怪蛇的「七寸」上。那怪蛇競像是會感到不安,它頭部不住地擺動,看來像是想逃避我目光的盯視。
我估計,距離如此之近,如果我一出手,有可能一下於就緊捏住怪蛇的「七寸」。
可是抓住了之後的後果如何,我自然也要考慮。
首先,隔得近了,我可以看到,蛇背上,自頭至尾,都有細小密集的尖刺,人的皮膚必然不能抵禦這種尖刺的攻擊。
就算我一出手就可以抓住怪蛇的七寸,我也必需有十分堅韌的手套,來保護我的手和手臂。
而現在,上哪兒去弄這樣的手套去?
看來,突然之間,被一條怪蛇阻住了去路的這種處境,雖然令人尷尬,而且十分不愉快,但只怕也只好接受這個事實。
我心念電轉,只是極短的時間,猜王的聲音已傳來:「對不起,你再過來,只會壞事,所以一定要阻你一阻。」
我沉聲道:「你把蛇收回去,只要小寶沒有事,可以堅持他自己的主張,我就不過來。」
猜王連半秒鐘也沒有考慮,輕輕「噓」了一聲,怪蛇立時極快地回到了他身上。
我忙道:「小寶,站起來,這樣子倒在地上,成什麼樣子?」
溫寶裕這時,看來也從極度的震驚之中,定過神來,他一躍而起,喘著氣,臉色變白,他仍然在堅持他自己的意見:「不,我絕不答應。」
猜王面色鐵青:「你不做,我找別人去做。」
這時,他們兩人從車內到了車外,講話的聲音又十分大,自然我可以聽得清清楚楚。我一聽得猜王那麼說,心想事情解決了——他要小寶做一件事,小寶不肯做。他說小寶不做,他會叫人去作。那麼,事情和小寶沒有關係了,豈不就是解決了?
可是,溫寶裕聽得猜王這樣講,非但沒有放下重擔的輕鬆,反倒緊張得連額上的青筋都綻了起來,尖聲叫:「不行,你怎能叫別人去做?誰也不行,根本不行。」
他在說到「根本不行」之時,雙手用力揮動著,雙眼之中,流露著又是憤怒,又是害怕,又是委曲的神情,甚至淚花亂轉。
我一時之間,被溫寶裕的這種神態,震駭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。
因為我素知溫寶裕的性格,不是事情緊急之極,他決不會有這樣的神態。
陳耳走過我的身邊,一面走,一面道:「溫先生,大師已經不要你去做什麼,就不關你的事了,你如何可以阻止大師去進行他要進行的事。」
陳耳的話,雖然說得不是很客氣,但是那卻正是我要說的話。所以我沒有再說什麼,只是等著,看溫寶裕如何回答。
溫寶裕的反應,仍然奇特,剎那之間,他整個人就好像是一桶炸藥,而陳耳的話就是火,使得他陡然爆炸了起來,他雙腳一併,跳起老高,聲嘶力竭地叫,不斷揮手,頓足,槌胸,扯發,和把腳下的泥土,踢得四下飛揚,以表示他心中的極度憤怒。
他叫的是:「你知道他的辦法是什麼?他……他……真正豈有此理,怎麼可以想出這樣的辦法來,別說喪天害理了,稍有良知的人,也不會用這種方法,簡直只有降頭師才想得出來——」
我聽到這裡,實在忍耐不住,大喝一聲:「說了半天,他的辦法究競是什麼?」
在溫寶裕暴跳如雷時,猜王只是陰森森地看著他,一句話也不說。
我一問,溫寶裕不再跳罵,大口喘氣,指著猜王:「問他,我事先答應了他,不向任何人轉述他說過的話。」
我皺了皺盾,甚至懶得望向猜王,因為我想,猜王一定不肯說的——他要是肯說,早就說了。
可是,事情真出乎意料,猜王竟然立時開口,聲音很平靜:「我的辦法是,叫藍絲去冒充那個女子,讓她到史奈大師那裡去。」
猜王的話,說得十分乎靜,可是我一聽,登時像有一窩蜜蜂鑽進了我的肋中,我滿腦滿頭甚至整個人的每一部分,都可以感到不絕的嗡嗡聲。
在這種情形下,自然無法再用正常的思考程序來想問題。我所想到的一切,都雜亂無章,而且是一下於湧出來,而不是有條有理地想出來的。
我首先想到的是,難怪溫寶裕的反應那麼奇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