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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一想到這一點,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——直到那時為止,我對於降頭術這種神秘莫測的玄學,一無所知,一直都只在它的外圍徘徊,只是可以肯定有這種異術的存在,又會膚淺地用實用科學的觀點去否定它而巳。
  所以,對於藍絲去冒充那個女人,會有什麼樣的可怕遭遇,一無所知。只是根據我的處事原則,我覺得像藍絲那樣可愛的少女,絕不應該成為降頭術或降頭師鬥法的犧牲品!
  所以,我感到自己應該有所行動,不應該再旁觀下去。
  這時,溫家母子還在抱頭痛哭,可是溫寶播顯然巳過了情緒最激動的一刻,他仍然在流著淚,可是已不再號陶痛哭。我向他走過去,沉聲道:「小寶,我以為你早知道哭的作用!」
  溫寶裕用力點頭:「哭可以發洩心中的悲痛!」
  我作了一個手勢:「可是哭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!」
  溫寶裕用力一抹眼睛,後退了一步,在那片刻之間,他的神情變得十分堅定,望著他的母親——溫太太由於流淚,她本來很濃的化妝,都化了開來,使得她看來變成了一個大花臉。
  溫寶裕自她的手中,把她的手帕接了過來,在她臉上用力抹著,盡量把各種色彩抹乾淨。然後,他用極正常的聲音道:「媽,你先回去,我在這裡還有點事,一定要停留幾天才走!」
  溫太大把口張得老大,一時之間,一個字也講不出來,只是伸手指著他,溫寶裕挺直了身子——他已比他的母親高出了許多,他的聲音更堅定:「媽,我已經長大了,你不可能在每件事上都照顧我。剛才我哭,你把我當是嬰兒一樣地哄,我很感動,可是你絕猜不到我痛哭的原因,那是你無法再照顧的一種情形,必須讓我自己處理!」
  溫太太驚煌失措之至,不住他說著:「小寶,怎麼會呢,沒有我照顧,冰能做什麼?」
  在她說到第八次還是第十次時,我和陳耳齊聲道:「沒有你的照顧,他能做任何事,你已經開始不能瞭解他了,雖然他是你的兒子,但是他早已有了獨立生活的條件。兒子都感激享受母親的愛,可是絕不喜歡母親憑自己意志對他的束縛!」
  要溫太太聽明白這番話不難,可是要她接受這番活,我根本不存任何希望。一個頑固之極的人在聽了一番勸說之後,頓然悔悟,痛改前非;那只是小說和電影中的情卞,實際生活之中,極難發生。
  果然,溫太太杏眼圓睜,大喝一聲:「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,他是我兒子!」
  接著,她轉向溫寶裕,用更響亮的聲音喝,「小寶,立刻跟我走!」
  溫寶裕這時的處境,相當為難。我知道他要留下來,一定和藍絲有關,我也希望他留下來,可是,他卻又不敢硬來,要是他和他母親真出了正面衝突,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:
  我向他暗中作了一個手勢,示意他應該委婉一些,他呆了一呆,忽然走向他的母親,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,像是問了一個問題。
  溫太太點了點頭,溫寶裕又說了幾句,剎那之間,溫太太臉如死灰,驚恐莫名。我看了看這種情形,心中暗暗好笑,心想知母莫若子,溫寶裕知道他母親最怕的是什麼,所以這時正在嚇她。
  溫太太雙手發著抖,按在溫寶裕的肩頭上,盯著溫寶裕看。溫寶裕又低聲講了幾句,溫大太依然驚恐,可是又大是疑惑。
  溫寶裕歎了一聲:「媽,相信我,只有這個辦法,我才不會死,十天之後,我一定生龍活虎跳回來,你現在要我回去,等於要我死!」
  溫大太急極:「那我也留在這裡陪你!」
  溫寶裕搖頭:「沒有用,你留下來,只會壞事,不信你問衛斯理!」
  溫太太立刻向我望來,我根本不知道他對他媽媽說了些什麼,只聽到了他最後兩句話,但這時,溫太太向我望來,我立時極肯定地點了點頭。溫太太還是半信半疑,溫寶裕已大聲道:「陳警官,請你送我母親到機場去!」
  陳耳大聲答應,走向前去,挽住了溫太太的手背,不由分說,推著、拉著,把溫太太向門外移動,溫太太頻頻轉頭,溫寶裕連連揮揮手。
  好不容易,等溫太太和陳耳出了門口,我連忙來到溫寶裕的身邊:「小寶:你對媽媽說了些什麼,她居然肯讓你一個人留下來?」
  溫寶裕立時道:「我對她說,我中了降頭!」
  我本來想「哈哈」一笑,罵他一聲「小滑頭」的,可是看到他講這句話的時候的樣子,我怎麼也笑不出來。他一直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,可是這時,他現出來的那種愁苦的神情,簡直叫人心酸!
  我看出情形大不對勁,連忙向他投以詢問的神色。他和我相處久了,自然可以知道我在問他:「你是真的中了降頭?」
  他立即點了點頭。
  我陡然吸了一口涼氣,沒有再問什麼,等待他進一步的解釋。溫寶裕低下了頭,聲音遲緩而憂傷:「情緒可以殺人,人會哀傷致死的!」
  我道:「是,可是那不是降頭!」
  溫寶裕抬起頭來:「有什麼分別?反正是無緣無故,莫名其妙的死亡!衛斯理,愛情是人類情緒的極致,愛情才一發生,便已結束,那足以令我死亡!」
  我的思緒相當亂,一時之間,不知如何說才好,過了一會,我才道:「你和藍絲才相見兩次,愛情就那麼刻骨銘心?」
  溫寶裕想也不想:「世上真有一見鍾情的……真的有的!」
  我也相信有的,想當年,我和白素,何嘗又不是如此?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:「藍絲姑娘的處境,一定十分危險?我們能為她做些什麼?」
  溫寶裕向我望了一眼,作了一個手勢,示意我跟著他。我和他一起到了升降機,到了他住宿的那一層。當升降機的門打開時,我想到他在這酒店中怪異之至的道退,也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。
  進了溫寶裕的房間之中,一進來,我亦聞到了一股十分奇異的香味,而且,立即辯明,這種古怪的香味,是藍絲身上所佩的一種花朵所發出來的。自然,我也立時想到,在溫寶裕失蹤的那一個多小時,他和藍絲兩人,就躲在這間房間之中!
  一想到這一點,我的神情不免有點古怪,向溫寶裕看去,他的神情也古怪之極。
  我自然不便問些什麼,只是道:「藍絲會有什麼樣的遭遇?」
  溫寶裕長歎一聲:「鬼混降的詳細內容,只有史奈降頭師一個人才知道,所以,她會有什麼樣的遭遇,完全沒有人知道。即使對降頭術已大有研究的猜王,也無法作出任何預測!」
《鬼混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