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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:「胡說也問過我,哦,還有一點,陳麗雪的父親是陳定威教授。」
白素也感到意外:「那個著名的細菌學家?」
我點頭:「現在,看你如何向陳麗雪交代了,你總不能直截了當告訴她,在金美麗眼中看出來的她是一個又大又黑又深,會把入吸進去,磨成肉碎的侗。」
白素現出十分為難的神色,想了一會,才道:「是不能……這件事,十分複雜,陳麗雪忽然會回到古代,那是什麼意思?」
我攤了攤手:「不知道,我看陳麗雪那裡,你隨便作一個故事,搪塞過去就算了!」
白素咬了咬下唇,歎:「也只好這樣了!倒是金大富,你準備什麼時候見他?他真的像是有甚麼急事要找你。」
我皺起了眉:「嗯……他有什麼事,你幫他一下就可以了!」
白素道:「只怕不行,他對你有信心。說不定在他身上,真的有怪事!」
我苦笑:「有怪事,也最好一樁一樁來,陳麗雪身上有怪事,金美麗也有,總共已經有兩件了!」
白素瞪了我一眼:「這只能算一宗!」
我無可奈何:「好,那就請他明天下午三點鐘來吧!」
八
金大富準備來到,我打開門,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人,而是他那輛金光奪目的大房車,連他僱用的司機,也穿著金光閃閃的絲料,像是傳說之中,中了魔法變成了金子的人一樣。
金大富向我行十分尊敬的鞠躬禮,他這樣恭敬,令我心中對他的厭惡,去了不少,我請他進內。
金大富進來之後,我問他喝什麼,他要了相當烈的仙人掌汁酒,不像傳統的加鹽喝,而是什麼都不加,一倒就是一大杯。
酒量好的人我見得多,自然不會大驚小怪,我們面對面坐下來,他捧著酒杯,思索著,就是這奇特之處。
當然,這樣做,是由於金大富在離去之際,有事情發生。
金大富告辭去時,神情相當失望,因為他看出我對他所說的事不是很有興趣,而且他的要求,我也沒有答應,只是敷衍了他一下。儘管我的話說得十分婉轉。可是他顯然是十分精明的人,當然看得出來。
而他又一直禮數周到,我送他出去時,他一直倒退著在走,連聲道:「留步!留步!」
老蔡已經把門打開,我看到那輛金色的大房車,一直在門口停著——這時,如果有什麼人要走進門,就必須繞過車子。
而這時。正有一個人站在車子的那邊,那個人自然是來找我的,因為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別人,正是陳麗雪,她有點猶豫,像是拿不定主意繞過車頭走,還是繞過車尾。
就在這時候,金大富說了一聲:「衛先生,請你再考慮一下,」
我仍然在敷衍著:「好,我會。」
金大富低歎了一聲,轉過身去。他一轉過身,自然和陳麗雪打了一個照面——兩個人之間,隔著一輛金色的大房車,距離不是很遠,自然互相之間可以看得十分清楚。
我由於在金大富的身後,所以只能看到陳麗雪的神情,她先是無動於衷,那是看到了陌生人之後正常的反應,接著,我看到她變得十分驚訝。與此同時,我聽到金大富發出了一下淒厲之極的叫聲,像是他一腳踏穿了一具腐屍的肚子一樣。
陳麗雪當然是聽不到那一下叫聲的,但發出那麼可怕叫聲的人,神情一定恐懼之極,這種恐懼的神情,令得陳麗雪由訝異變得十分害怕。
我又看到金大富的身子向前傾了一傾,雙手按在車頂上,身子劇烈地發著抖,他又叫了一聲。
這種情形,雖然只是幾秒鐘之內的事,但是我已經隱約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。
情形和金美麗和陳麗雪相遇時一樣,金大富在剎那問,有了極其可怕的幻覺。
所以我大聲叫:「金先生!」
我想叫停金大富,間他,究竟在一剎那間他有了什麼可怕的幻覺。
可是他像是沒有聽到我的叫聲,剎那之間,他的動作怪異之極,他的頭陡然垂下來,看起來,就像是他的脖子忽然折斷一樣。
當然,他頭急速下垂的結果,是他的前額重重碰在車頂上。可是他立時抬起頭來,接下來的動作,快速無比,一下子就打開了門。閃身入車。車門還沒有關上,車身就震動了一下,接著,在車門半開的情形下,車於已疾駛而出,在車旁的陳麗雪,慌忙後退,望著疾馳而去的主色大車,神情十分疑惑迷惘。
我沒有叫得住全大富,自然有些氣惱,但金大富是跑不掉的,何況他還有事求我,先把陳麗雪叫過來再說,陳麗雪進來之後,呆呆地坐著,茶來了,她也不喝,只是出神,我用手語問了她好幾次:「是不是那男人見了你,也有駭然欲絕的神情?」
一直問到第七遍,她才點了點頭,隨即又問:「我……為什麼會令他那麼害怕?」
我幾乎就要把金美麗看到她而感到害怕的原因說出來,但總算忍了下來——我認為就算要說,還是讓白素告訴她比較好。
我搖了搖頭,表示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。
她忽然長歎一聲,打開文件夾,取出兩幅銅筆畫來,放在我的面前,我一看就嚇了一跳,指著畫像,直瞪著她。
她點了點頭:「我才見過這個人,不過是在古代,我剛才又進了古代,見到了他,在古代和現代,他見了我都駭然欲絕,為什麼?」
我又看那兩幅畫,第一幅畫中的金大富穿著破爛,手中拿著一根棍子,褥子肥大,畫像生動,連他額上的汗珠也畫了出來。
第二幅畫,金大富神情駭絕,我相信剛才他隔著車子看到陳麗雪的時候,就是那種五官一起移了位,害怕得臉部肌肉扭曲的情形。
陳麗雪又是突然之間進入古代的,甚至不是在午夜,而是在正午。
當時,她正閉著眼,在思索著才看完的一本有關人生哲理的書,突然,她發現自己進入古代。由於已經有過一次經歷,她鎮定得多。
她甚至用力在手臂捏了一下,弄清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或者夢境,她那一下捏得很用力,她說到這裡的時候,伸出手背來,手背上還有一小團青色的瘀痕。
那是什麼時代,她說不上來,只知道那是古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