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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,哈山先生卻影蹤全無!在這期間,最不受人注意的,反倒是那隻大箱子,蒸汽房也早已恢復了消毒工作,只有船長,總徘徊在蒸汽房外,喃喃自語「哈山先生明明告訴過我,他躲在這只出箱子之中的!」
別人不注意這大箱子,自然由於都肯定,沒有人可以躲在一隻密封的大箱子之中過七八十天之故。
除了船長之外,對這隻大箱子加以注意的。就是白素,白素在蒸汽室外遇到前南自語的船長的時候,還曾有過一番對話。
白素指著還在蒸汽房一角的那隻大箱子:「你相信哈山先生在裡面。」
船長苦笑:「我無法相信,可是他確然告訴過我,他會躲在裡面……哈山先生在那樣說的時候,很奇,有一種難以形容的……一種神情。」
這種情形,船長在敘述整件事時,已經提及過。白素歎了一聲:「你如果親眼看到他進去就好了!」
船長也歎了一聲:「當時我在甲板上陪令尊,誰會料得到事情會有那樣的變化!」
白素一直盯著那大箱子,一小時後,她向我說起當時心中所想的,她說:「在聽了聲長的敘述之後,我就感到哈山有理由是在那大箱子之中,雖然道理上說不通,但我具有這樣的感覺。」
我沒有表示什麼意見,因為我和她一樣,知道在道理上總說不通,可是我又沒有她的那種感覺,所以只好不表示意見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輪船的航期,終於到了最後一天,已經接近法國的海岸線了,雖然全船的人都在努力尋找,可是卻一點結果也沒有。哈山先生究竟躲在船上的什麼地方,已經變得神秘之極,不可思議的怪事了!
白老大早已認輸了,心理上倒也別無負擔,到了最後一天,他忽發奇想:哈山會不會在一艘潛艇中,而潛艇是在船底下附著船身在航行?他還一本正經把這個想法提了出來討論,我和白素都認為不可能,因為這樣子,哈山就不是「躲在船上」,根本他就輸了!
白老大長歎一聲:「那麼,他究竟躲到什麼地方去了?唉,上窮碧落下黃泉,兩處茫茫皆不思,哈山哈山,依來哈地方?」
他用上海話問哈山在什麼地方,當然得不到回答。
八十天的航程就快結束,經過了多天的努力,沒有人有任何收穫,沒有人得到白老大的獎金,大家興趣也淡了下來。而且,在最後一天的航程中,有許多儀式要進行,大家同在一條船上過八十天,要分別了總得有惜別之類的聚會。
預算船會在子夜之前泊岸,共同在船上生活了八十天的人,就此各散東西,很多人只怕這一輩子,再也不會見面了,因之也有許多感人的場面。白老大成了中心人物,人人過來和他握手。
等到船泊岸駛向碼頭時,汽笛聲大鳴,人人都準備離去了。
我、白素和白老大,在白老大的艙房中,白老大看了看表:「再有十分鐘,就是午夜,一過午夜,哈山就會出現了!」
我和白素都不敢說什麼,因為白老大雖然表示很看得開,但總不是很開心。
這時,忽然有人敲門,打開門,船長站在門外,神情十分沮喪(在整件事情中,受打擊最大的是他),卻提出了一件輪船航行史上罕見的要求:「全體船員和全部搭客,都不想離船!」
白老大駭然問:「所有人想幹什麼?」
船長挺了挺身子:「我也和所有人一樣,都想留在船上……過了午夜,看哈山先生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!」
白老大苦笑了一下:「好啊,這對哈山老頭來說,真是太好了,那麼多人看他勝利,可以使他有生之年,想起來都會笑!」
自然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,既然哈山老頭在有生之年,想起贏了這場打賭都會笑,那麼,就表示輸了這場打賭的白老爺子有生之年,一想起這件事.必會快使不樂了!
我和白素更不敢出聲。人心中在想,老朋友之間,最好什麼也不要賭,什麼也不要爭。不然,必定有輸的一方或失的一方,令得友情大打折扣,出現了這種情形,自然就勿好白相——不玩了。
白老大看到我們不出聲,他用力一揮手:「大家準備在什麼地方恭候哈山的出現。」
船長道:「在甲板上,只是甲板上,才能容納那麼多人,要請你站在各人的當中,因為哈山先生如果一出現,必然要出現在你的面前的。」
白老大想了一想,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,同時站起身:「該走了!」
他向外走去,我和白素跟在後面,不一會,就來到了甲板。
不但甲板上全是人,連可以看到甲板的地方也全是人,救生艇上也滿是人,等著看哈山的出現。
白老大一出現,就引來了一陣掌聲,白老大來到了人叢的中間,向眾人拱拳為禮,陡然大叫了一聲,把上千人的喧鬧聲,都壓了下去,離得他近的一些人,有嚇得發起抖來的。
白老大在令得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之後,就朗聲道:「還有一分鐘,大家就可以看到神奇的哈山先生,究竟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!」
他的話,又引起了一時嗡嗡的議論聲,然後,就到了最後十秒鐘。
白老大領頭倒數,數到了最後一秒,他一聲長笑,提高聲音中氣充沛,聲音宏亮:「哈山老友,我輸了,你出來吧!」
在他這樣叫的時候,甚至有一些人,自然而然,抬頭向天空看去,像是哈山忽然會自天而降一樣!也有的人低頭向下看,像是他會從甲板中冒出來。當然更多的人,四面張望,希望第一時間,可以看到躲得那麼神秘的哈山。
上千人這樣屏氣靜息,緊張地等待,場面也十分懾人。船員的注意點,和乘客略有不同,船長、大副等人,目光就自然而然,望向有播音裝置之處,他們的想法是,船很大,哈山不知躲在什麼地方,他出來之後,大有可能先到船長室去,通過廣播系統,向全船廣播,宣佈打賭結束,他贏了!
時間在過去,在開始的三分鐘內,真的沒有任何人出聲。可是在三分鐘之後,就有人交頭接耳,再三分鐘之後,簡直已到了人聲鼎沸的程度,有幾個魯莽一點的人,甚至來到了白老大的前面問:「是不是真有人躲在船上?為什麼還不見他出來?」
白老大的神情,也疑惑之極:哈山應該出來了!
可是哈山還沒有出來。
船已完成了靠岸的一切行動,半小時之後,就有人開始離船上岸,陸陸續續,離船的人越來越多,到凌晨三時之後,船長說:「所有持客全離船了,白先生,哈山先生怎麼還沒有現身?」
白老大緩緩搖頭:「我也不知道,不過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