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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白素和我一起進人了碼頭管理處的辦公室,白素借用了那裡的電話,我站在窗口,從窗中看出去,可以看到碼頭上各色人等,各種機械在忙碌操作的情形。
  十分鐘之後,白素已用十分興奮的聲音道:「就在里昂西郊,有一座工廠,是雲氏工業系統的,她已通知雲家兄弟了!」
  白老大在這時,也進了辦公室,他卻大大打了一個呵欠:「我要回農莊去,好好休息一下,這些日子來,太疲倦了!」
  他說了這幾句話,再打了一個呵欠:「希望我一到農莊,哈山就哇哇大叫著衝出來,唉,我寧願打賭輸了,也比他從此不出現的好!」
  聽到白老大的口中,冒出「他從此不出現」這樣的話,我不禁感到一股寒意。
  白老大的神情,證明他在那樣說的時候,也大是駭然——他熟知哈山的脾氣,打賭贏了,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,不會拖延。
  可是現在,哈山的影子都沒有!我一直覺得整件事,十分怪異,白素的態度也是,這時更怪,她應該至少安慰白老大幾句,可是她卻抿著嘴不出聲,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。白老大又歎了幾聲,意興闌珊地揮著手,自顧自走了開去,看著他的背影,我不禁又長歎了一聲。
  半小時之後,我們才正式和白老大分了手——在一條岔路口,白老大駕車向右,回他的農莊去,我和白素轉向左,到那座工廠去,載運著那隻大箱子的重型貨車,就跟在我們的後面。
  我駕車,白素一直在沉思,我感到很沉悶,就找些話來說:「那位女俠,辦事好像十分俐索快捷?」
  白素微笑:「當然,不然,她哪會有這麼多傳奇性的經歷!」
  我聽得她這樣說,就挺了挺胸,白素明白我的意思,笑了起來:「當然,大名鼎鼎的衛斯理的傳奇更多!」
  我又道:「那次我們長途電話打了超過兩小時,那位女俠一直在旁邊?」
  白素笑而不答,我再問:「我好像聽得她說了一句『你看那些魚』,你們在討論的問題是什麼?」
  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氣:「我們談的事情太多了,天文地理,哲學人生,簡直沒有任何限制,和她長期談,才明白古人秉燭夜談,通宵達旦的樂趣!」
  我總覺得白素略有隱瞞,所以追問:「最主要的話題是什麼?」
  白素側著頭,笑而不答,從她的神情來看,事情不應該很嚴重,既然她不想說,我也沒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。
  說著話,自然不會覺得時間的過去,約一小時車程之後,就轉進了一條小路,小路口子上,就有一個崗卡,有兩個穿著制服的警衛,迎了上來。
  我才減慢車速,那兩個迎向前來的警衛,就十分恭敬地退向兩旁,作了一個示意我們駛向前的手勢。因此可知我們受到十分尊重的待遇。像這樣的崗卡,在這條不足兩公里的小路上,竟有六處之多。然後,是相當高的鐵絲網,圍著廠房。
  廠房的規模不是十分大,廠房也並不高聳,從外面看去,整個工廠,不像是工廠,因為到處花木扶疏,青草地保養得很好,看來像是一個療養院。
  工廠的大門口,有兩根巨大的石柱,自然也有警衛,等到我們駛進了大門,才被一個穿著整齊的西服的人,示意我們停下來。
  我和白素下了車,那人迎了上來,自我介紹:「我是廠長,雲四風先生已指示我,為兩位作任何工廠設備所能做到的服務,並且向他報告工作的情形。」
  我和白素都互望了一眼,同時注意到眼前這個中年人的自我介紹,十分奇特。通常自我介紹,總是先說自己的姓名的,可是他卻是說自己的職銜,絕無說自己姓名的意思。我不知道這座工廠的性質,但從警衛如此嚴密看來,可能生產的內容,涉及機密。可是機密若到了廠長的姓名都不可告人時,就未免太過分了!
  我淡然道:「那太好了,廠長先生!」
  我在「廠長先生」的稱呼上,特別的加強了語氣,廠長顯然聽出了我的意思,可是他仍然只是笑了笑,我指著跟著我們駛來,也已經進了大門的載重貨車,指著那隻大箱子:「想利用貴廠的設備,把這只箱子打開來。」
  廠長瞇著眼,看了一會,才道:「對不起,這……箱子必需在拉裡卸下來,兩位請原諒,我們的工廠,不對外公開。」
  我揚了揚眉,白素伸手在我的手臂上捏了一下,示意我別表示不滿。
  我攤了攤手:「隨便你處置,不過,我希望先有一次工程進行方案的會議!」
  廠長連連點頭:「當然可以,我立即安排,請兩位先休息一下,是雲四風先生的休憩所。」
  這時,有一輛輕便車駛了過來,廠長招呼著我們上車,駛過了一條林蔭道,在一幢方形的建築物前,停了下來,廠長先下車,帶著我們進了那座建築物。
  那是一幢從外型到裡面,都超時代得難以形容的建築物。一進了裡面,簡直就像是到了科幻電影的佈景一樣,有趣之至。
  廠長略為介紹了一下:「雲四風先生和夫人,都走在時間的尖端,所以他們喜歡這樣佈置。」
  我在一張形狀古怪的椅子上坐了下來,坐下去,倒十分舒服,白素提出了要求:「希望盡快就可以有工作會議的召開。」
  廠長忙道:「可以,可以,這屋子中就有會議室,雲先生常在這裡召開廠務會議!」
  這時,又有兩個穿制服的人走了過來,廠長指著他們: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他們去辦,我去安排有關人員,盡快前來。」
  當廠長離開之後,我用上海話對白素道:「你的朋友招待周到,可是不夠……自己人!」
  白素皺了皺眉,她當然有同樣的感覺:「可能人家有人家的困難,我們畢竟是不速之客!如果他們有什麼要防範我們的,也別見怪。」
  我沒有再表示什麼,白素說得對,我們畢竟是不速之客,而且又有求於人!
  那兩個侍者,我當然認為他們聽不懂我和白素的交談,他們看來也不是願意說話,只是毫無表情地站著,一動不動。雖然他們沒有任何行動,可是我仍然有著被他們監視的感覺,我站了起來,走到窗口,向窗外看去,發覺外面的樹木,種植和十分巧妙,恰好全阻住了視線,使人看不到遠處的情形。
《錯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