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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語言哽咽:「裴郎是對我很好的,他好幾次央我和他一起回長安去,可是我在沙漠中野慣了,所以沒有答應他,唉,這樣說來,裴郎是不幸在沙漠中遇難了!」
我忍不住冷冷地道:「你那個裴郎是卑鄙之人,他害了很多人,最後,可能還害了那批白衣女人!」
金月亮一昂首:「我不理會他是君子還是小人,他對我好,和他在一起我們都快樂!他怎麼害那批白衣女人了?他有那麼大的本事?」
我悻然把裴思慶的行為說了,金月亮一聽,卻格格嬌笑起來,簡直笑得花枝亂顫,一面笑,一面道:「若是那群女妖,真的信以為真,那他倒是替我報了仇!」
白素忽然問:「你被處死的時候,有什麼感覺?」
金月亮道:「沒有,什麼感覺也沒有,就像突然睡著了一樣——」她說到這裡,忽然望向杜令:「是不是我失去了這一部分的記憶?」
杜令笑:「記憶是你的,我怎麼知道!」
金月亮又瞪了杜令一眼,那種眼波橫溢的妙目,杜令很有點不克自持的神情。
白素又望向杜令,問色授魂予的杜令:「那種透明物質的成分是什麼?」
杜令的回答是:「一種十分先進的高分子聚甲基丙烯酸甲酯。」
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心中十分疑惑,金月亮卻立時問:「那是什麼?在我的知識範圍之外?你能不能多注入一點記憶給我?」
杜令張開手:「不能,因為你已經完全成長了,以後,你想獲得記憶,就必須和普通人一樣,通過一個學習的過程,才能達到目的!」
雖然我們面對的事情詫異莫名,可是金月亮這個再生的唐朝胡女,和杜令這個來歷不明的古怪醫生,不時打情罵俏,倒也令人神清氣爽。
金月亮聽不懂杜令所說的那個專門名詞,其實並不是十分高深,那是有機玻璃的俗稱,也就是人工合成的一種透明體,十分普遍,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,但是這種人工合成的科技,還是近代的事,絕難想像唐代的中亞沙漠之中,會出現那樣高質量的有機玻璃——我見過,撫摸過,敲打過,在質感上,簡直和水晶一模一樣!
杜令接著,向金月亮解釋了這些,金月亮呆了一會,才問:「那麼……這些白衣女妖……究竟是什麼人?」
杜令指著她,手指幾乎碰到她的鼻尖:「別只是問,運用你的記憶,互相組合,產生新的記憶——這個過程,在人腦的活動之中,稱作『思考』!連計算機都會思考,人更應該不住思考!」
杜令「教育」金月亮的這番話,十分有理,我和白素聽得連連點頭。而金月亮也沒有一味撤嬌,認真思考起來,過了一會,她才道:「她們那麼早就掌握了這樣新科技,一定是曾有人教她們的!而教她們的人,遠比地球人進步,來自外星!」
杜令、我和白素,不約而同,一起鼓起掌來——金月亮那麼快就達成了這個推測,足證她的思考能力,十分高強。經我們一鼓勵,金月亮更是容光煥發,看來美麗無比,她忽然用力一揮手:「難怪在沙漠上,對她們有種種傳說,都神奇得很,說不定,她們本來就是外星人!」
白素在這時候,忽然說了一句我再也料不到她會說的話,她道:「要弄明白她們究竟是什麼身份,只要到她們住的地方去看一看就可以了!」
這句話,令我感到意外的是,因為我的第一反應是「怎麼找得到那地方」。可是,立即地,我看到白素在這樣說的時候,望定了金月亮,我就恍然了!
金月亮一直在那一帶沙漠四處活動,她是沙漠中的遊牧部落中人,又曾被那群白衣女人擄去過,是在「天國」被嵌入了有機玻璃之中的,而如今她又有著當時的記憶,要把白衣女人聚居的「天國」找出來,當然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!
金月亮也立時明白了白素的意思,她側著頭,想了片刻,才道:「我們在沙漠中生活的時候,一直被禁止接近那道沙溝,可是總有膽大的孩子,偷偷去看那道沙溝的奇景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所以,我可以找到那道沙溝——」
金月亮在這樣說的時候,神情還有點猶豫,我立即接了上去:「循著那道沙溝向下走,就可以進入白衣女人聚居的所在!」
金月亮奇訝地望著我,我道:「在裴思慶的記述中,提到過他進出的時候,都曾經過一道十分怪異的沙溝,可是他語焉不詳,不能具體明白沙溝的情形!」
金月亮「啊」地一聲:「他留下的記述很多?」
我點頭:「不少,白衣女人要他把一切都說出來,他記述下來的一切,我們已整理出來,可以完全交給你去慢慢看,他十分懷念你!」
金月亮的俏臉上現出了矯艷的緋紅色來,這時候,杜令醫生又說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話。
杜令醫生說的是:「我們什麼時候動程?」
我足足望了他三十秒之久,才道:「我以為勒曼醫院的醫生,是除了醫院之外,對任何事物,都不再有興趣的!」
杜令醫生若無其事地回答:「我有私人的理由,而且我的行動,醫院的領導人完全同意。」
白素一揚眉:「你早知道我們見面的結果,會是到沙漠中去?」
杜令笑得有點狡猾:「這並不難推斷,是不是?」
我又盯了他半晌,這個英俊的青年,不但古怪,而且十分之不簡單,我沒有問他是為了什麼「私人的理由」,是明知問了也不會說的。我曾估計可能是為了金月亮,但隨即又推翻了我的假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