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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杜令多半還做了別的手腳,類似「落了降頭」,所以令得金月亮這個沙漠上的野女人,對他服貼之極,聽了他的話之後,絕無異議,只是望著他甜甜地笑。
白素歎了一聲:「地球人的行為是多方面的,像我們曾討論過的,為甚麼沒有人拚命,只是順從暴虐,也不是絕對的,歷史上有很多拚命,推翻暴虐的事例,你應該知道這一點。」
話題又回到了那個題目上,杜令側著頭,想了一會,才道:「確然是,地球人個個性格不同,行為不一,沒有劃一的標準。」
我大聲喝了一聲采:「這才是地球人的大特色,這樣生活才多姿多采,要是人人都一樣,那樣豈不是成了一個機械人星球了。」
白素有點奇怪地望向我:「你也別打腫臉充胖子了,許多被公認的原則,尚且有許多人公然破壞和不遵守,這種多姿多采,還是不要的好。只是地球人既然生來是這樣,也看不出有甚麼改變的法子,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。」
杜令再度欲言又止,不過這次,他把話說了出來:「其實,要改變生命密碼,不是難事,通過很簡單的生化工程,就可以達到目的。」
他說得輕鬆,可是我和白素聽了,都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,我叫了起來:「把每一個人都變得一樣?這……太可怕了。」
杜令用不解的神情望著我,又不經意地向金月亮瞄了一眼——那使我知道,我剛才想的沒有錯,他確然曾在金月亮的身上做了些手腳,自然就是略為改變了一下她原來遺傳的生命密碼。
他這樣做的目的,只怕為了他自己,多於為了金月亮!所以當下,我就撇了撇嘴,表示不屑,杜令只是尷尷尬尬地笑著,很有點作賊心虛的味道。
這時,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來,我們退出山洞,來到直升機旁,杜令取出一些「壓縮食物」來給我們進食。吃這種食物,當然只能消除飢餓的感覺和獲得營養,想要享受美食的滋味,那是談不到的了。
我和白素一面吞服著,一面使了一個眼色。白素來到了我的身邊,壓低了聲音道:
「別怪他,他做了些手腳,多半是要金月亮適應他那邊的生活,例如要她完全忘記烤全羊的香味之類。」
我聽得吞了一大口口水,卻道:「不得了,我想些甚麼,你全知道,這怎麼得了。」
白素也笑: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,你和杜令眉來眼去的樣子,誰還不知你在想些甚麼?」
我笑著,大聲道:「可以開始了。」
杜令還能維持鎮定,金月亮的神情,相當緊張,白素在安慰她:「放心,只要東西是山裡的苗人拿走的,這個方法,十分有效。」
我道:「我只怕直升機自天而降,會把苗人嚇瘋掉。」
說著,我和白素,已經向直升機走去,杜令跟了上來,和我們一起進了機艙,指點著操作的方法,和要我們緊記十多項十分重要的處理裝置。
然後,他就離開,和金月亮互相摟抱著,走向那道石縫,我敢肯定,他們進了石縫之後,由於石縫狹窄,不能不一前一後,可是金月亮也必然會在他的身後,環抱著他的腰際。
我一面發動直升機,一面忽然問了一句:「像杜令這種情形,算不算是誘拐地球美女呢?」
問題相當滑稽古怪,可是白素還是認真想了一會,在直升機起飛的「軋軋」聲中,她道:「真難界定,說起來,金月亮絕對心甘情願,可是這種心甘情願,卻又多少有他做了手腳的成分在:不過可以肯定,金月亮一定十分快樂——何必去追究。」
我只是隨便問一問,男女之間的事,只要這男女雙方,你情我願,有甚麼好追究的?
直升機升空之後,我就把對光感應的裝置部分,調節到十分高敏感的那一點上,螢幕上的說明是可以感應到一公里之外的一支火柴所發出的光芒。
所以,在幾幅螢屏上,在漆黑之中,可以看到有些地方有光源,苗人喜歡用火把,有火把火芒之處,自然就是苗人聚居之處,如果沒有這種對光有感應的裝置,絕不容易發現那些苗峒。
暫且不說我們這次飛行探索的結果,各位慣了聽我敘述故事的朋友 一定早已想到事情必然和溫寶裕、藍家峒是有關的了,對不對?要不然,怎會把兩樁全然不相干的事放在一個故事來說呢?
既然放在一個故事之中,就說明了這兩件不相干的事,遲早會發生關係,根本是一個故事,只不過在開始的時候,話分兩頭而已。
卻說溫寶裕跟了十二天官上路,溫寶裕記得白素的叮囑,準備先去見一見藍示。
可是當他向那十二個人一提出這一點的時候,十二人一起大搖其頭,齊聲道:「在事先,你不能見她,等盤過了天梯,她就是你的人了,何必急在一時。」
溫寶裕一聽「是你的人了」,從心底深處甜出來,而且他也知道苗人的奇風異俗甚多,他自然不能違反,所以他們甚至沒有經過那個城市,就直赴苗疆,開始的時候,路線和我們來的時候相近,也是降落在離山區最近的機場,然後,他們騎著驢子進山區。
一行十三人,雖然十二天官是在山區大的,但是晚上也不敢趕路,晝行夜宿,進度相當慢,驢子體積少,善於走狹窄的山道,可是有時,根本就沒有道路,只是在亂石之中前進,一面又是萬丈深淵,有時,濃霧蔽天,他們要用一根繩子串起來,才能慢慢地前進,一路之上,刺激之極,溫寶格自然是興高采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