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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發言女神,是供奉在大活佛寢室之內的神像,地位很高,只有很重大的事,才向之請示,拈取卜丸,以定去向,據說極靈驗。為了來見我,他們竟進行了這樣的儀式,可知隆重,也可知事情重大。
可是既然占了卜,說我不會去見大活佛,他們還來這裡幹甚麼?
毫無疑問,為了白素。上次,「天外金球」那件事中,最先出手幫助他們的,也是白素!
章摩已向白素望去,我急叫:「別答應他!」
章摩卻自顧自道:「衛夫人可願去見大活佛?」
白素沒有立時拒絕:「不知大活佛要見我,有甚麼要商討的?」
章摩道:「天機不可洩露,見了大活佛,衛夫人自然知道了!」
我立即再向白素,投以嚴厲的眼光,我實在不想白素答應去見大活佛,就算白素很想去,這也要從長計議,不是倉猝可以決定的事。
白素一看到了我的眼色,自然明白了我的意思,她想了一下才回答:「上師,我會和我丈夫共進退,他剛才拒絕了,我想說服他之後,再答覆你。」
章摩神情黯然:「女神已預言衛先生不會去,衛夫人你是不是——」
我打斷了他的話頭:「如果大活佛想見我們,是為了二活佛轉世靈童的事,那我們不能提供任何幫助!」
章摩雙手合什,垂首不語,那粗魯的喇嘛忽然道:「不對,當日在戲台上,衛七說過,他如不在,就可以找你負責!」
我冷笑一聲:「七叔也說過,來找我的人要說得出暗號來,你說得出,還是你已找到了說得出暗號的人?」
那喇嘛大口呼著氣,沒有再說甚麼。我倒捏了一把汗。因為,他說得出那三樣東西,我也拿不出來!
章摩長歎一聲,其言幽幽,充滿了蒼涼悲傷:「那就算我打擾了!」
他說著,後退了幾步,看樣子已準備離去,白素欲言又止,溫寶裕自告奮勇:「上師,可有用得著我之處?」
章摩望向他,滿是皺紋的臉上,忽然全是笑意,當真有點神秘莫測。
他應聲道:「有,你可勸衛夫人去見大活佛。」
溫寶裕這小子居然立刻道:「是啊,去見一見大活佛,又不會有甚麼損失,只有好處,沒有壞處!」
白素又向我望來,我長歎一聲,沒有再作甚麼特別的表示,因為我知道白素心中,實在想去!
去見一見大活佛,本來沒有甚麼壞處,但是這卻也表示,我們向這個漩渦,近了一步!
一步一步接近的唯一結果,就是被捲進漩渦去!
白素見了我這種情形,就道:「上師,大活佛駐蹕何處?」
章摩高宣佛號:「在瑞士洛桑,衛夫人這就啟程?」
我一聽「瑞士洛桑」,就立時問:「在全世界傳播媒介之中,找衛七先生的是你們?」
章摩呆了一呆:「不是。」
我又向那粗魯的喇嘛:「我有些問題要請教。」
那喇嘛雙手合什:「請說!」
我吸了一口氣:「當年你們大隊人馬來找七叔,無功而退,難道就此離去了?」
那喇嘛怔了一怔,望向章摩,章摩沉聲道:「問甚麼,答甚麼,過往神明在,不能有半字虛言,要如同面對業師一樣。」
章摩吩咐得如此隆重,那使我意外,那喇嘛一聽,立時向我行禮,神態也恭謹之至——喇嘛教中,極尊重業師的地位,那喇嘛自然再也不敢粗魯了。
他吸了一口氣:「當年,帶隊的是寧活佛,他足智多謀,熟讀經書,神通廣大,我們一共是四十九人——中原人民,少見喇嘛,我們行程也惹了不少麻煩。」
我悶哼了一聲,心想:「當年你們如此招搖,自然少不免有些阻滯。」
那喇嘛的神情,看來完全沉醉在往事之中,我也使自己的思緒回到了過去。
我道:「請你從頭說起,你們是得到了甚麼訊息,才會去找衛七的。」
那喇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——他顯然慣於打坐靜修,這一口氣,吸得極長。
他道:「寧活佛有神通,他在神湖之旁,看到了湖中顯示的異象——」
章摩在一旁道:「曲科吉神湖。」
我點頭:「我知道,那是聖湖。」
喇嘛教有許多信仰神跡,在神湖之中,會有異象呈現,也是神跡之一,有神通者,通過「觀湖」的儀式,看到已發生、正發生和將發生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