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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如今的頭號人物,當時雖然不是最高層,但身份特殊也和最高層無疑,所以才引起了敵對陣營的注意,才有大規模的追捕行動。
  而那少婦,看情形,也是首號人物的同胞居多。
  白素自然也明白了,我們三個一起點頭,李達承莫名其妙,不知我們在說什麼。
  我已爽快地道:「好,我去見他——七叔也去。」
  李達承大喜,連聲道:「這就走!這就走!」
  在他的歡呼聲中,我又想到,那美麗的少婦被犧牲的過程,一定悲慘無比——凡是冤死的人,腦部有異常的活動,能量也特別強,那自然也是若干年後,能影響穆秀珍腦部,使穆秀珍有這種異樣夢境的原因。
  我堅信那少婦已被犧牲的主要原因,是因為靈魂的能量,容易影響另一個人的腦部,活人和活人之間,極少有這樣的例子。
  我把這一點對七叔說了,七叔道:「見到了他,直接去問他。」
  見頭號人物的過程,出乎意料之外的簡單,那自然是他也急著見我們的緣故,接見我們的,除了他之外,就只有李達承。
  雖然他身形魁偉,但是英雄老矣,看來和別的老人,也沒有什麼分別,叱吒風雲的氣概,在暮年看來,也只是蒼涼。他摸著後頸——那是他的習慣動作,並不寒暄,就道:「達承,你開始說。」
  李達承道:「一個月前開始,我國的幾座大型計算機,忽然遭到病毒的侵入——」
  我和七叔面面相覷,因為我們再也料不到話題會這樣開始!
  李達承吸了一口氣:「病毒令計算機出現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數字,經過迅速地瞭解,才知道這種病毒,在世界各地,都有出現,並且,在數字之後,有衛君你的名字。」
  我苦笑,一時之間,難以想起那會是誰的傑作。
  李達承又道:「世上任何人,對那串數字,都不會有任何感覺,只有英明偉大的領袖是例外。」
  這時,頭號人物接上了口:「在我年輕的時候,曾經有一次奇遇,在那次奇遇之中,我得知了那堆數字。」
  在那一剎問,我腦際靈光一閃,明白了兩件事。其一,那種「出現一大堆莫名其妙數字」的「計算機病毒」,一定是那白色羽狀標記星體的傑作——我假設那是白素的媽媽。她這樣做的目的,是想看看這一堆數字在全世界的範圍出現,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,現在有了結果。
  第二件事,我想起的是穆秀珍的「夢」,在夢中,她的母親提到了原振俠醫生,而眼前的頭號人物,正是當年那美麗少婦的情人,他的「奇遇」,自然應該和那少婦有關連,所以我疾聲道:「是不是你曾遇到過一個自稱是原振俠醫生的人,給過你這一堆數字?」
  頭號人物一聽,霍地站了起來,神情驚疑之極,大失領袖應有的威儀。
  他失聲道:「你見過她?你……不可能見過她!」
  他說得無頭無腦,但我立刻可以明白,七叔冷冷地道:「我見過她!」
  頭號人物望向七叔,口唇顫動:「韋司令,那你知道,你應該知道,你一定知道……她在哪裡?」
  七叔一字一頓:「你先告訴我,她在哪裡?」
  這兩人的問答,像是在打啞謎,但是我知道,頭號人物問的是穆秀珍,他的女兒,七叔問的是那少婦。
  頭號人物現出的是深切的悲哀,轉過身去,撫著後頸:「她……她……為了我們的事業,她……不適宜……不適宜……」這獨裁者不知曾處死過多少人,但這時,居然難以說下去。
  我冷冷地道:「她不適宜繼續生存,是不是?」
  頭號人物寬厚的背部,一陣顫抖:「是。」
  我雙手緊握著拳,逃脫了敵人的虎口,卻遭到了自己人的毒手,這種事,在動盪混亂中,雖不新鮮,但仍然令人心寒。
  七叔忽然道:「這早在意料之中——你問的她,我們不知道在哪裡!」
  關於穆秀珍,七叔竟然這樣回答頭號人物,那大出我的意料之外,我知道七叔這樣做,必有原因,所以不動聲色,只當七叔說的是實話。
  頭號人物疾轉過身來,盯住了七叔,目光凌厲之至,七叔很是鎮定:「我也一直在尋訪她的下落,若你希望見她,一有消息,我就通知你!」
  頭號人物把手按在後額上,神情黯然:「但盼我有生之年,能見到她,把……把我的一切都給她!」
  我一聽,確實吃了一驚,因為他的「把一切都給她」,那是要穆秀珍去承接一個極端獨裁的政權,那也是一個危機四伏的權力鬥爭的陷阱——我明白了七叔的苦心,他不想穆秀珍跌進這樣的陷阱之中,穆秀珍毫無這方面的經驗,一跌進去,將會悲慘之至。
  七叔神色不動:「那太好,我一定盡力去找。」
  頭號人物忽然現出很是疲倦的神態,我道:「關於那堆數字——」
  頭號人物道:「那一次奇遇……我一直以為是夢境……我和她正在熱戀,突然遇了……仙人,那仙人給了我們這堆數字,說這堆數字,是一百年地球上所發生的大事,要知道那些事,只要把數字輸入能譯碼的計算機,就會一一顯示,再加上個人的生命密碼,就會顯示個人一生的遭遇。可是,那能譯碼的計算機在何處?」
  我和七叔互望,數字如果是原振俠所提供,那麼,原振俠在時間的錯亂之中,他所說的東西,可能要幾千年之後,才會出現。
  頭號人物又道:「我只把這事,告訴過最高首領——」
  我和七叔肅然——他口中的「最高首領」,當然是真正的「最高」。
  頭號人物續道:「最高首領一看,十分驚奇,他說:「怎麼一回事,開始那幾個數字,正好是我的出生年月日時。」——確然是,那一百年,是從他出世開始算起,他出世給世界帶來一百年天翻地覆的變化,那些變化,是早已定下了的,如果能早知道——」
  如果能早知道!
  當然不能早知道!
  如果能早知道呢?其實是一樣的,早知道,早不知道,事實不變。
  頭號人物的聲音更疲倦:「現在,知道已沒有用,剛好過去了一百年,該發生的,已全發生了!」
  是的,該發生的,在數難逃!
  (全文完)
《在數難逃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