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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立刻知道我應該怎麼做了——這一點既然是我們唯一的線索,那就不能只憑推測,而是要去證實它!也就是說若真是有這樣的假人,那就去把它找出來,實際證實它的存在,而不是推斷!
一想到應該怎麼做,我不由自主,搓了搓手。白素對我的「身體語言」,自然再瞭解不過,她笑道:「不彈此調久矣!」
我也笑:「是啊!偷進私人地方,去查看人家的秘密,這種事,好久沒干了!」
白素來回踱了幾步,問我:「是不是應該做?」
我脫口而出:「當然——」
可是,下面「應該」兩字還未出口,我就不再說下去,同時,在心中重複了白素的問題:「是不是應該做?」白素的意思,自然是說,是不是應該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,而去摸索他人的隱秘的。
我想了一會,也想到了關總裁罵我「鬼鄙小人」,但是我還是道:「應該做,因為有一個受害人——李遠。如果可以證明李遠的故事是真的,那麼,關氏夫婦的行為,不但怪異,而且損害人!」
白素吸了一口氣,忽然來到我的身前,我把她輕輕擁住,她道:「我們一起行動!」
她說得很是動感,我不禁哈哈大笑:「偷入關家,或是他的辦公室,去查看一下,是不是真有這樣的假人,那是小事一樁,我親自出馬,已是殺雞用了牛刀,又何勞你也出手?」
白素沉默了一會,才道:「我總覺得整件事,有不可測的詭異,我們小心一些的好!」
我很相信白素的直覺——其實,所謂「直覺」,是對一些情況的直接反應,那得依靠多年來冒險生活的經驗累積而來,和特異功能的異能,有所分別。不過在這件事上,我卻沒有什麼特另的感覺——當然覺得怪,但和白素顯然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同。
白素想是也找不到什麼具體的原因,她道:「富有人家的住宅,必然有很是完善的防盜設備,若是你一個不小心,被捉個正著,那可是一世英名,付諸流水了!」
我笑得嗆咳:「要是真有這麼情形,那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!」
白素側著頭,看了我半晌,忽然之間,又冒出了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話來:「想女兒不?」
我們的女兒紅綾,在以前的幾個故事出現,衍生出許多奇異的經歷。她和那個高大壯鍵的小伙子曹金福,又有了不可思議的旅程——陰間之旅。
他們出發之前的一切經過,我已詳細地記述過,但是出發之後的情形,卻未曾披露,許多人都問起,怎麼有頭無尾,究竟怎麼樣了?
當然不是有頭無尾,究竟怎麼樣子,現在我也不知道,道理簡單之至:他們還沒有回來!
他們去了陰間,還沒有回來,自然一切都「無可奉告」。想來在陰間也不會有電話郵政傳真什麼的設備,所以可以說是音訊全無。
不過我並不擔心,因為在那另外一個空間之中,不論發生什麼事,我想都不會危害紅綾和曹金福——這在以前已經敘述過的經歷中,處處可以找到證明。
看,白素只是問了一句,我就說了一大堆,是不是想念女兒,也就很明白了。
白素也不等我回答,忽然又道:「今晚!」
我說了,要偷進關家去找假人,是小事一樁。確然,照衛斯理上天入地的神通來看,確是小事。可是小事也有小事的難處。開山機可以開山劈石,但不能用它來穿針引線,進行起來,還是有不少困難。
我想了一想,決定採取最原始的方法。關老頭不是罵我「卑鄙小人」?索性再卑鄙一番。
原始方法其實極簡單,採用麻醉氣體——說它原始,是因為施「悶香」是古已有之的方法。
我查到了關氏的大洋房,有中央空氣調節系統,這就好辦了。把強烈麻醉氣體,通過這個系統,就可以令它瀰漫全屋,達到目的——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過程,當然不必詳述,那再簡單不過,任何稍有資格的小毛賊也能為之,衛斯理用這方法,若果要詳述過程,那才真是墜落了。
我一個前去,時間是在我見過關氏夫婦的第三天午夜,月黑風高,我在肯定了那幢三層高的洋房之中,一共九人(兩個主人,七個各類僕人)至少有兩小時絕不會醒轉之後,就大模大樣,對警衛設施作了一番手腳,進入了關老頭的豪宅。
在知道自己絕不會有危險的情形之下,從事這種活動,可以說—點刺激性也沒有,我甚至一面行動,一面哼著歌,酒庫中美酒極多,我不是酒鬼,所以並沒有一面偷酒喝。我有興趣的是,要是真的讓我發現了那樣的假人,我一定帶走一個,然後,明天就帶著這樣的假人去見關老頭——要知道假人本身,沒有什麼意義,重要的是和假人有關的隱秘。
我一直在設想,那將會是什麼樣性質的隱秘,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。
我是從地下室找起,洋房其實一共有四層,地下室除了雜物室、酒庫之外,還有設備很健全的健身房。雜物庫之大,令人咋舌,那些被關夫人穿過一次、或根本沒有穿過的衣服,至少有上千件之多,從這一點,看得出關老頭對他年輕的妻子,絕不吝嗇。
我照著李遠所說的線索尋找,他說,打開一隻櫃,就有不少假人跌出來。所以,看來可以藏得下人的櫃子,我全打開門。
在地下室,我見到的東西,抵得上一間百貨公司,可就是沒有假人。
我上了一層,幾個不同風格的會客室、餐廳、僕人的住所,也看了一遍,又無所獲。
二樓的佈局很奇特,是兩個大書房,一間看得出屬於關老頭所有,書籍和佈置,可得出主要是一個成功的專業家。書房中還有著各種科技資訊設備,以供主人在瞬間萬變的局勢之中,作出決定。
可是另外一間書房,就不免有點怪——那當然是一間書房,因為有一張桌子,應該是書桌,可是由於它極大,相當於乒乓台,才叫懷疑這是不是書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