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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在一張柔軟的安樂椅中坐了下來,把身子一大半埋在椅子中,閉上了眼睛,看來不準備再說什麼了。
  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中,戈壁沙漠用了種種儀器,作了極其徹底的搜查,天氣並不熱,室內又有空氣調節,可是兩人竟然弄得滿頭大汗,結果,兩人宣佈:「屋子中絕無值得被稱為古怪之處!」
  兩人在作此宣佈之時,卻無可奈何地攤著手。我相信經過他們兩人的檢查,而沒有結果之後,根本不必再白費時間了。
  小納和黃堂也默然無語,關夫人這才睜開眼來:「請離開,我很疲倦,需要休息。」
  戈壁沙漠一起走向她:「可以,不過,請你伸手,在這上面按一下。」
  他們兩人,一個的手中,拿著一隻如香煙盒子大小的扁平金屬物體,向關夫人作了這樣的要求。
  關夫人秀眉微揚,神情疑惑。
  另一個解釋道:「夫人,這是為了搜集你的指紋!」
  關夫人很是慍怒:「為什麼我要讓你們搜集指紋?」
  一個道:「剛才,我們在這屋子到處搜集指紋,發現了一些女性的指紋,想對比一下是不是你的,你要是不肯合作,也不要緊,你一定有指紋記錄的!」
  這兩個人,在宣佈了沒有之後.忽然又有此一舉,倒很出意表。我們都不出聲,靜以觀察。
  關夫人還在猶豫,另一個笑道:「如果是別的女人留下的指紋,我想你也想知道的,是嗎?」
  這句話絕對可以令任何女人心動,關夫人也不例外,她伸手,在那盒子上各按了一下。
  戈壁沙漠按動了一些掣鈕,立刻有了結論:「是你的指紋,關夫人很值得問你一下,何以你的指紋,會留在衣櫥的門上和一個衣架上?」
  這句話,聽來平平無奇之至,可是卻令得一直鎮定如常的關夫人,陡然震動了一下,俏臉之上,也一下子沒有了血色。
  突然有這種情形出現,所有的人郁靜了下來,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。
  關夫人吁了一口氣:「是嗎?我想是我替他掛起了那套衣服時留下來的!」
  雖然她的聲音聽來很不自然,但是她的解釋,卻合情合理,找不到破綻。
  戈壁沙漠聽了之後,一起點頭,表示接受,然後,他們又轉向我們:「剛才,我說沒有發現古怪的事情,但是『沒有發現』本身也就是一種古怪!」
  我知機地搭腔:「此言何解?」
  兩人一起舉起手來:「我們各人的指紋,自然留在各處,可是,竟然沒有發現金兒先生的指紋!」
  我怔了一怔:「你們怎知道金兒的指紋是怎樣的?」
  兩人道:「不知道,可是沒有發現多一個男人的指紋,也就等於金兒先生一點指紋都沒有留下來!」
  各人都怔呆,照兩人的說法,那實在不可思議之至——金兒是住在這裡的,一個人怎可能在他的住所之中,連一點指紋都不留下來?
  要真是這樣的話,那只有兩個可能:其一是他從不觸摸任何東西,其二是他永遠戴著手套。然而,這兩個可能,也絕無可能。
  (後來溫室裕說起這件事,小寶說:還有第三個可能,是他永遠在碰到了什麼之後,就立即加以抹試。然而,什麼人會有這樣的怪習慣呢?)
  所有人都望向戈壁沙漠,而且面有疑惑之色。兩人高聲道:「我們的儀器可以在一秒鐘之內,確定一個人的指紋。而且,我們已重複檢查了三次——找到的指紋,全屬於在這裡的人和關總裁,以及他的助手和保安主任——他們都碰過我的儀器,所以全留下了指紋,也都核對過了,沒有別的發現,等於金兒先生沒有指紋留下來!」
  兩人的話說得再明白也沒有,於是各人的視線又轉向關夫人。
  關夫人語音冰冷:「為什麼要望著我?我怎麼知道?」
  小納疾聲問:「剛才你說曾替他掛好衣服——你可知道他體重多少?」
  關夫人陡然轉過身去,她有這樣的動作,自然是為了掩飾她的驚惶的神情——這就更使人肯定,她知道金兒的事很多。
  金兒確然有古怪,而且是特別的古怪,這些古怪,關夫人就算不是全部知道,也至少知道一部分!
  黃堂也想到了這一點,所以他突然道:「關夫人,你是不是需要警方的特別保護?」
  關夫人反問:「為什麼需要?」
  黃堂等的就是這一問,他道:「金兒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,通常這一類人的危險性極高,而百分之一百,這類人不喜歡人家知道他的秘密,而你顯然知道得太多了,所以處境十分危險!」
  關夫人冷冷地道:「謝謝你的好意,不過一切全是你們的臆測。」
  小納緊盯著:「夫人,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!」
  關夫人不但貌美,智慧也高,她歎了一聲:「我不知道,你說呢?」
  小納一字一頓:「我說他沒有重!」
  關夫人嬌笑了起來:「這位先生,我以為你是警務人員,原來你是衛斯理的同行——都是妄想專家!」
  她竟然在這種情形下,來了這樣的一下幽默,倒真叫人佩服她的鎮定。
  我沉聲道:「不好笑,我們不是妄想家,你的處境,確然不妙!」
  關夫人道:「我會委託我的律師辦離婚手續,關總裁不至於會殺我!」
 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,向吳律師指了一指。吳律師已被我們一連串怪異的對話,嚇得目瞪口呆,根本沒有反應——這種情景,確然超乎一般正常人的精神負擔,由此也可知關夫人小仙女士是如何了得。
  我冷冷地道:「我不認為關老頭會對你怎樣,而認為你的合租人金兒先生,是一個危險人物!」
  關夫人的語氣比我更冷:「怎麼你們的妄想有不同的版本。那個叫李遠的不是說總裁要他來殺我嗎?你卻又說金兒危險!」
  她這樣牙尖嘴利,令得我們幾個大男人,一點辦法也沒有,黃堂悶哼:「你自己多保重!」
  關夫人卻又道:「我會在這裡住一個時期,當然不想受到騷擾,所以,你們認為可疑,還要搜查的話,最好一下子查個明白,不要一下子又來。」
《運氣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