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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一旁的溫寶裕也聽得呆了,一時之間,忘了和她們之間的敵意,問:「有甚麼更好的方法?」
  良辰美景一揚手,手中已多了一片電腦磁碟——她們兩個人之中,自然只有一個人揚手,但兩人一模一樣,分不清誰是誰,只好一起稱呼。
  她們把磁碟向我遞過來:「所有的資料——當然只是大略的,全在其中,請先看,看了之後,要進一步的、更詳盡的資料,也可以。」
  我接過磁碟,吸了一口氣,只問了一句:「為了甚麼原因?」
  良辰美景的回答,可以接受:「那爆炸太離奇了,爆炸的發生和爆炸後出現的情形,都超乎了常理。這種怪事,如果找不出真相來,會把他們折磨至死,而能找出真相來的只有衛斯理。」
  我忙道:「我也不一定能。」
  良辰美景道:「至少他們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。」
  人都喜歡受到恭維,我自也不能例外,雖不致於飄飄然,但是這樣的話,聽了自然愜意。
  我道:「好,等我看了再說。」
  良辰美景很高興:「三天之後,我們來晉見白姐。」
  他們說是來看白素,當然是為了聽我的反應。我正在奇怪,何需三天之久,溫寶裕已搶先追:「為甚麼要三天之後?」
  良辰美景笑:「衛叔的頭腦好,三天就可以消化這磁碟上的資料了;要是換了你,三十天也不夠。」
  溫寶裕大喝一聲:「別走——」
  他知道她們兩人,一沾了口舌的便宜,立刻會走,所以喝在前頭。
  可是良辰美景的行動實在太快,溫寶裕的兩字才出口,紅影閃動之間,兩人便已沒有了蹤影。
  這兩個俏人兒,倏來倏去,我和溫寶裕早已習慣,還不覺如何,可是卻把戈壁沙漠看得呆了。他們定定地向著良辰美景的去向,張口結舌,模樣甚是滑稽,溫寶裕伸手在他們的面前搖了搖,他們竟然連眼也不眨一下。
  溫寶裕又用力推他們,調侃道:「人都走了,還有甚麼好看的。」
  兩人這才齊聲歎道:「這兩個女子……是人是妖?」
  溫寶裕長歎一聲:「還真難說得很。」
  我看了戈壁沙漠這等情景,心中不禁一動。戈壁沙漠兩人,並沒有血緣關係,他們是成年之後才結交成為好友的。朋友之交,到了他們這種情投意合,志趣完全一致的程度,極其罕見。
  熟悉他們的人,對於他們兩人交往到了這種形影不離的程度,就算不說甚麼,心中也會想到,兩人可能都有若干的同性戀傾向。
  我也曾如此想過,但從剛才的情景來看,他們分明不是對異性沒有興趣,只是沒有遇到適合的對象而已。他們對良辰美景那種失魂落魄的模樣,誰都可以看得出,那是男性對女性的戀慕之始。
  所以我忙向溫寶裕傳了一個眼色,示意他別再開玩笑,因為要是兩人認了真,溫寶裕的玩笑又開得過分,就會有不愉快的結果了。
  溫寶裕很是機靈,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,也就不再說甚麼,只是伸手在兩人的肩上拍了拍,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思。
  戈壁沙漠各自深收了一口氣,指著我手上的磁碟:「到我們那裡去看——設備比較齊全。」
  我望著他們,有幾秒鐘沒有出聲。
  看電腦磁碟,哪裡都可以,「設備齊全」雲乎哉,自然只是藉口,目的是甚麼,也很容易明白,那是為了良辰美景再來聯絡時,他們肯定可以在場而已!
  我之所以不出聲,是因為我有些話要說,但是又不知道說甚麼才好,考慮了幾秒鐘,我還是決定不說了——這些看來好像全是廢話,但也是人情世故中常見的事。
  戈壁沙漠對良辰美景一見鍾情,男女相悅,這本是人之常情,不足為怪。可是,我卻深知良辰美景出生奇特,不是尋常少女,而戈壁沙漠,又是特別死心眼的人,若是落花有意,流水無情,他們的一番相思落了空,這封他們來說,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。
  所以,我想勸他們幾句。但是繼而一想,這種事,原是五百年前的冤孽債,該還的走不了,沒分的搭不上,豈是外人的幾句話能改變主意的。倒不如不說,看他們自己的造化罷了。
  這些,本是題外話,但是在日後卻生出許多事來,而又是從這個故事開頭的,所以才說得比較詳細一些。
  後來,戈壁沙漠還向溫寶裕吐露了他們的心聲,溫寶裕又轉述給我聽——這放在以後再說。
  由於我和溫寶裕都知道了戈壁沙漠的用心,所以也就順著他們的意思,到了他們的住所。
  戈壁沙漠的住所,比起陳長青的大屋來,又是另一番景象,古怪之至——這地方,在原振俠的故事中,曾經介紹過,這裡就不重複了。他們把偌大的建物,變成又是工場又是研究所又是住家,處處「機關佈景」,一切全由電子儀器控制。若不是由他們兩人親自帶路,進了這座大迷宮,當真是不知道天南地北,只怕以我破解迷宮的能力,也不是十天八天可以闖得出來的。
  後來,溫寶裕就為了義助戈壁沙漠,和良辰美景打了一個賭,就硬是把良辰美景在這座「迷宮」之中,困留了十六天之久。
  當下,進入了屋子,由他們帶進了電腦室,兩人急不及待操作起來,一開始就道:「是普通的磁碟,並沒有甚麼特別花樣!」
  接著,在電腦螢光幕上,已有影像現出來。竟是兩個人像,看來一模一樣的兩個中年男子,相貌絕不英偉,很是普通。
  這個人像,並不陌生,常可在新聞片中看到,但是兩個一起出現,卻未曾見過。這時,仔細看去,也根本分不出誰是誰,看起來,一如是一個人的疊影一般,那是典型的同卵子雙生兒。
  兩人同時開口講話,情形也一如良辰美景。
  在他們說話的過程之中,我們都不出聲,但我相信,我們一面在聽,一面也同時在想:這兩個人之中,哪一個是獨裁者,哪一個是研究所所長呢?
  可是直到他們把那番話說完,還是沒有辦法分得出來,所謂「有諸內而形諸外」,也不一定適合任何情形。
  兩人的那一番話,說得客氣之至,是對我和白素說的,恭維一番之後,才道出他們的目的:「如此不可思議之事,在絕不應發生之處發生,實在足以使人精神崩潰,恐怖莫名。」
  若是和兩人當面對談,我一定會直言指出,「精神崩潰」、「恐懼莫名」等等,都是獨裁統治者的通病。在用殘酷手段剷除異己的同時,自然也無時無刻,在提防自己被剷除。那種日夜提心吊膽,擔心權力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的心情,怎能不精神崩潰。
  絕大多數的獨裁者,行為越來越乖張,越來越倒行逆施,最終不會有好下場,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。
《爆炸》